第801章 士大夫外在的节操

东都府。
府尹陈启方迎来了刑部尚书陈方泽、大理寺卿于元正、御史大夫冯鄂。
陈方泽道：“陈府尹可是畏惧强权，不敢拿两人下狱？”
陈启方为难道：“陛下没有旨意本府不好动手。”
于元正怒道：“写诗诽谤天子，大魏建国两百年概未有过，他们非是士大夫，如何拿不得？”
冯鄂道：“不错，陈府尹应依律拿下两人，至于如何处置他们，可以容后再说。”
陈方泽道：“此事涉及长公主府上，本官不得不慎重考虑，还请三位多等待一两日，一有结果会立刻通知三法司。”
冯鄂道：“陈府尹，你也看到了满城百姓是何等愤怒，若不尽快拿下两人，迟早会出大乱子。”
“我等皆已上书，求陛下严惩两人，陈府尹莫要为了一己私情，而不顾天家颜面。”
于元正与同来两人对视一眼，“我们这便回去等陈府尹的消息。”
陈启方点了点头：“三位请。”
于元正、陈方泽、冯鄂三人一起离开。
陈启方急忙将总捕头耿成济叫来商议。
“成济，三法司逼上门来，本府很是为难啊！”
耿成济抱拳道：“大人，现在明武司鉴还没有动静，说明圣上并未因此动怒，您应该先派人拿了两人，再上书奏请陛下。如此一来，既可以给三法司的人一个交代，又可以探知一下陛下的意思。”
陈启方思忖良久，无奈点头：“好吧！
你先去拿人，本府这就写奏章。”
东都府尹陈启方是程衡的弟子，他自然不想针对程家，但被三法司的人逼上门来，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是。”
耿成济带人离开府衙，直奔林家和程家。
半个时辰后，林沉溪和程烬被缉拿到了府衙大牢中。
林家和程家门前的百姓跟着在后面，直到两人被带进府衙才陆续散去。
此时苏牧正在与沈云初在御书房里谈话，李岩急匆匆来报。
“启禀陛下，林沉溪和程烬被抓进了府衙大牢。”
苏牧怔了下神，问道：“程衡和林摅呢？”
李岩道：“两位宰辅府里派了人来，说是要避嫌，不方便出府。”
苏牧摇头道：“不过是些陈年旧账罢了，去告诉他们不必在意。”
“是。”
李岩领命离开。
沈云初道：“这件事说起来也怪我，不应该告诉别人。”
苏牧摇头，“为夫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
沈云初嫣然笑问：“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苏牧嘴角含笑：“除了让陈启方将他们放了，还能如何？”
沈云初扫了御案上高高叠起的奏章一眼，摇头：“这么多奏章，陛下难道不怕大臣们不依？”
苏牧道：“朕总不能让人砍了他们的头吧？”
沈云初剪水双瞳眨了眨，微微抿唇：“陛下不如先关他们几天，待到风声过去，再放他们出来。”
苏牧皱眉微思。
沈云初含笑解释道：“陛下不想处置他们，臣妾可以理解，但陛下不能不照顾外面的情绪，尤其是那些百姓，他们是在维护陛下的名誉。”
“好吧！”
苏牧站起身，笑道：“为夫送娘子回去。”
“嗯。”
沈云初甜甜的嗯了一声，上前挽住了苏牧的手臂。
两人携手离开御书房，去了后苑。
日暮时分，苏牧离开后苑，换了衣服，从寝宫密道来到了无忧井。
通往皇宫的入口，已经被苏牧打造成了一处据点。
关雄负责驻守在这里。
见苏牧带着殷良从密道里下来，关雄忙道：“陛下要去哪里？”
“陪朕城里一趟。”
“是。”
关雄招来几名手下，陪着苏牧来到东都府对面一处茶楼中，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
耿成济下值，刚出了府衙大门，便被苏牧派去等待的人请到了茶楼中。
见到苏牧，耿成济瞳孔一缩，抱拳施礼道：“卑职参见陛。。。。。。”
苏牧摆手打了断他：“耿捕头坐吧！”
耿成济小心翼翼坐下，小声问道：“陛下来找卑职可是有事？”
苏牧点了下头，“我不希望他们两个有事，你能明白吧！”
耿成济忙道：“卑职明白。这件事府尹大人也很为难。只是此事影响太大，府尹大人不得不先将两人羁押起来。”
“嗯。”
苏牧颔了下首，“照顾好两人，容后朕会有决断。”
说罢站起身，离开了茶楼。
耿成济目送苏牧离开，急匆匆返回衙门，他决定在事情没出结果前，一直睡在衙门里，以免林沉溪和程烬出现意外。
苏牧带着殷良、关雄及两名护卫来到林家，先是见了周柔微和林振，与林贞若单独说了会儿话，而后又去了林摅府上，最后来到了程家。
程衡没想到苏牧会出宫来。
将他请进正堂坐下，程衡叹道：“烬儿年幼无知，陛下。。。。。。”
苏牧摇头一笑：“程相觉得朕是小肚鸡肠的人吗？何况那首诗只是朋友之间开开玩笑而已。”
“嗤嗤——”
程青凝掩嘴偷笑。
程衡看了孙女一眼，尴尬道：“老臣不敢。”
苏牧笑问：“程相明日可能去中枢上职？”
他这次出宫主要是为了安抚程衡和林摅，让两人不必在意那些弹劾的奏章。
他希望两人尽快返回朝中做事。
朝中琐事不知凡几，绝大多数都要两人处理，苏牧是真的离不开两人的帮助。
程衡沉默不语。
他如今需要避嫌，怕被人说是贪恋相位。
这是一种潜规则，也是此时士大夫外在的节操。
苏牧又道：“林相已经答应朕了。”
程衡道：“老臣需要考虑一晚。”
“好吧！”
苏牧无奈一叹，起身道：“还望程相以朝事为重，不要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朕这便回宫了。”
说罢迈步走出正堂。
程衡和程青凝一起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