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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坦言评圣都


  及至午后,憩霞镇的赤日炎炎,尽情吞吐着如同焚世一般的炽热,碧空无有一丝云彩,鎏金畅上难见人迹,只闻隐匿于树木的夏蝉,呱噪之声教人更生一分燥热。
  天落自书房中来到正堂,见烈如秋正欲离开,便问道:“言靖哲片刻即至,你要去何处?”
  “我去夕照台。你与总督闲聊,我就不必在此了罢。”今晨,烈如秋与天落对阵不敌,心中异常烦闷,时刻想着如何能聚星成阵。
  天落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与言靖哲并非闲聊,你且在此坐着。聚星也不在一时。”
  烈如秋不悦地坐回椅中,说道:“你能与一个古板的老将聊出什么来?想想都乏味。等会又要受其大礼,实在是教人如坐针毡。”
  天落冷颜说道:“他行跪礼,正是你应该受的。”
  烈如秋不觉一怔,喃喃说道:“不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测,你别唬我。”
  言语之间,却见言靖哲在千意陪同下,由白桦林中阔步而至。烈如秋亦不再多言,心中暗自说道:“午后天气如此酷热,倒是难为老将如约而至。听闻言靖哲已过天命之年,擅使一柄名谓无惑的武器,似伞如剑,修为亦是一步而逍遥。此时观之,黑发飘逸,体态健硕,未现分毫老态。容颜冷峻,双目不怒自威,倒真是一幅十足的圣都总督之势。”
  待言靖哲周正地行罢跪伏之礼,天落泰然言道:“言总督请坐,天气酷热,却烦劳总督冒顶烈日亲临栖夕阁,只因事琐情迫,还请宽谅。”
  言靖哲一边入座,一边细细打量,眼见天落面容平淡清冷,双眸星辉暗涌,周身寒息隐而不发,心脉之间圣光流溢,心中不由暗想:见此少年模样,却是十足沉稳,星辉醇净积厚,寒息修为更是惊人。
  他再看向端坐一旁的烈如秋,突见此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心内陡然一惊,正欲开口,却听见天落从容言道:“言总督不动声色,却能洞幽察微,令人折服。”
  言靖哲听天落如此说道,心中更惊:没料到,此少年竟有知人心思的本事,教人无法小觑。想到此处,他亦不掩饰,坦然说道:“言某失礼了。君尊少年英才,目能识人,修为不凡,让言某敬服。”
  烈如秋却是暗自笑道:“看你二人一老一少打哑谜呢!言总督定然不知,沐天落能听到他内心所想,还以为是他的一双眼睛看透心思。这倒是有趣。”
  天落望向言靖哲,随意问道:“敢问言总督,自何时任此重职之位?”
  “自圣天八十五年,先祖帝钦命其职,至今已近三十年。”
  “果真是数朝元老,实属难得。却不知总督之职,是仅辖圣都之兵,还是各郡之军皆可统领?”
  言靖哲听到此问,面容稍变,犹豫片刻后回道:“自圣天元年,天君圣祖册立天下,除了圣帝、玉灵王及四大郡王,还有总督一职。依天君圣祖钦定,总督统辖人族之兵,当然包括各郡之军。只是......”
  言靖哲看了看天落,见其面色平静如水,无法辨明动机,好似闲聊一般,于是接着说道:“自圣天九十二年先锋营之乱,先祖帝盛怒之下,一改总督职权,不再辖制各郡。”
  天落又问道:“如今先锋营由何人统驭?”
  “苏辞羽,二十六岁,处事勤勉,为人沉稳。言某于军中观察多年,向圣帝举荐而任其职。任职五年来,治军严谨,口碑甚佳。”
  “那么,言总督属下总将有多少位呢?”
  “自从各郡各领其兵之后,总督仅掌管圣都辖地,总称玄铠军。除却玄铠先锋营为主战之力,另有玄铠戍卫保卫帝宫安宁,玄铠禁卫管理圣都辖地治安,玄铠宿卫巡卫圣都近郊。因而一共四位总将,各自配有副将四名。”
  天落略略点头,看似随意地说道:“总督治军有方。只是,区区圣都弹丸之地,何需如此众多良将,实属华侈。”
  言靖哲不禁一惊,犹疑之下,仍旧问道:“言某不知君尊之意。”
  天落淡淡地说道:“如果没有弄错,四郡总将皆是郡王赐姓家将,唯忠宗氏本家。人族如此分割而治,岂有不乱之理。”
  言靖哲未曾料到,少年天君竟直指自己心中多年之虑,心绪激荡之下,说道:“君尊之言极为有理。然则,分治以来,圣都与各郡均是相安无事。”
  天落反问道:“确是相安无事吗?圣天九十五年,玄铠戍卫禁制前废帝一家于其原郡王府内,却因一把无名之火,将废帝眷属与府邸及十八戍卫精锐焚烬。请问言总督,可有仔细调查事件原委?”
  言靖哲回答道:“此事言某记忆深刻。火势无情,凡属府邸之内,人与物皆焚为焦土,本是无法勘察。然而,府邸之中仅有废后一人走脱,不难推测她即纵火之人,只为趁乱隐遁,得以入宫行刺圣帝。”
  天落又问道:“大火之后,可有人亲眼见过废后本人?”
  “圣帝亲见,岂能有错?”言靖哲说罢,心中不由生出隐隐不安之念。记得那时,圣帝将行乱失败的废帝后二人立即禁制于寒宫之中,确无第二人得以见其真容。
  烈如秋听到此处,暗自震惊:“这么一说,那场大火到底是何人所纵?废后究竟有没有禁制于寒宫之中?”
  烈如秋瞥了一眼天落,却见他不动声色,平静地问起另一件事:“去年新年伊始,帝宫禁殿中雌雄双剑被窃,请问彼时是何人值守?”
  言靖哲没想到天君突提此事,不由双眉紧蹙,回道:“玄铠戍卫禁殿尉。”
  “言总督可知,何人目睹窃贼?目击之人如今安在?”
  “目击之人正是时任禁殿尉的尉官,他与其属下三十余人,皆因失职之罪被处斩刑。”言靖哲心中再添疑惑:那时见圣帝盛怒之下,清肃禁殿尉并无不妥。如今经天君再次提及,似乎更有隐情。
  天落接着问道:“去年岁末,断念神斧于齐氏宗祠密室之内遗失,圣都由何人督察此次事件原委?”
  言靖哲不禁迟疑踌躇,心中暗想:督察?仅仅圣帝一言就此带过,只因战魂尚在,更兼齐王之势,便无人质疑。
  天落见言靖哲没有回应,便说道:“齐氏宗祠,设置独门禁制,非齐氏血亲不得开启。请问言总督,可是属实?”
  言靖哲不得不点头答道:“确是如此。齐氏宗祠中的杜英林,便是禁制之地,仅齐氏健在的直属血脉方能开启。此禁制乃是天君圣祖特许而设,正是为了保全断念神斧。”
  天落随口问道:“那么,是否可以推论,取走神斧之人,乃是齐氏后人亲自将其请入禁制之地?”
  言靖哲再次震惊,只因听闻圣帝亲临齐氏宗祠勘察,便无人再对此事有过多想法。此时思之,却是破绽甚多,不由忐忑言道:“君尊所言甚是有理。言某推测,圣帝对此事讳莫如深,概因故全齐王颜面。再则,齐王世子于暮宗山建功,众人亦不便过多探查究竟。”
  烈如秋听到此言,急急扫了一眼天落,见其面色如常,便宽下心,暗自说道:“建功?沐天落如若是真的死在暮宗山,三大神器连着天石一道,便是真的再也无法现世。这帮蠢货都是如何思考的?”
  耳听天落冷冷问道:“请问言总督,论齐王世子之功,是助人族得到天石,还是帮郡王取回神器?”
  “这......”虽然天气酷热,言靖哲却以一身修为抑制热浪相袭,一直心平气静。而此刻,他的额头之上竟然溢出密密的汗珠,不由得心绪如麻,如鲠在喉,无言以对。他在心中想道:如此说来,往事桩桩件件,却是疑点重重。圣都尚是如此,那么各郡呢?各自辖制,暗地里却不知已经行出多少乱来。
  言靖哲看了看面色泰然的天落,踌躇片刻之后,说道:“君尊所问之事,此刻言某细想之下,确有诸多疑点。若君尊有意细查以还事实黑白,言某愿尽绵薄之力。”
  天落静静望向言靖哲,沉吟数息,便从容说道:“神域能得言总督鼎力相助,实属天下苍生之幸。”
  烈如秋眼见如此情形,心中顿悟:“原来,你将言靖哲单独邀来,是要说服他相助于你。一个在圣都总督之位待了三十年的老将,你能相信他是真心相助吗?
  不过看起来,他是不是真心相助也不是特别重要,只要他心生怀疑即可。如此一来,他与圣帝便再也无法一心。沐天落,你真是心机叵测,轻易便动摇了一个总督。”
  言靖哲听罢天落之言,即刻起身揖礼,口中说道:“总督之位本是天君所授,尽职尽责乃是本份。圣都祸乱频起,言某未尽全力。还请君尊容言某以戴罪之身,弥补往日过失。”
  天落缓颜说道:“今日初次相见,不过是闲聊几句,言总督不必过于自责。天气酷热,不便多留,请言总督早早回客栈歇息吧。”接着,他唤来千意,嘱咐道:“千意庄主,你且好生将言总督送回客栈。”
  待言靖哲离去,天落对已跃至门边的烈如秋说道:“晚膳之后,你到书房来。”。
  烈如秋心心念念去往夕照台,随口问道:“晚膳后,你是要饮茶还是想弈棋?”
  “替我代笔,拟写天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