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3章 金蝉子

“阿弥陀佛！果然是不洁之躯……罪过罪过。”
见沈浪肉身沾染的魔气被池水中愿力冲散抵消，玄机大师双手合十，眼中竟流露出些许的厌恶之色。
沈浪的肉身没入化灵池后，不停地冒出白气。
化灵池的池水，果然能化解他魔种散发出的凶煞之气！
沈浪体内的魔种似乎十分惧怕化灵池池水中的古怪力量，开始拼命反抗这股力量，导致沈浪本就虚弱的魂体进一步紊乱，口鼻耳涌出大量鲜血。
眼看着鲜血将化灵池的池水染成了血红色，玄机大师连叹罪过。
在玄机大师眼中，血是污秽之物，沈浪这么浸泡沐浴一下过后，化灵池怕是要被废掉了。
“弟子愚妄无知，竟然会带着如此肮脏不洁之躯来化灵池中沐浴，请佛祖恕罪……”
玄机大师默念出声，顿时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只觉得沈浪这等肮脏之躯不配在化灵池中沐浴。
……
昏迷中的沈浪，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妙的梦……
迷糊中，沈浪发现自己正站在翻腾的云团之中。
白茫茫的云团中，伫立着一尊巨大的高约数十万米的巨大佛陀！头顶是天穹星空，脚下是万物苍生。
佛陀脚下的真仙界宛如一张巨大的地图，沈浪甚至能看到灵山。
佛陀端坐在一朵青莲之上，全身泛起炫目的佛光，背后升起一道彩虹光环，五色祥云缭绕，庄严肃穆，明净如琉璃。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佛陀时而形如老者，时而形如壮年，时而形如青年，时而形如幼童，形貌在不断的变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站立在佛陀身前的沈浪，如同微不可查的尘埃一般，渺小之极。
仰望着这尊高大的佛陀，沈浪不禁心生敬畏，仿佛被那普世佛光所感染。
恍惚之间，沈浪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名身形瘦小，穿着粗布僧衣的佛门沙弥，正凝望着眼前的佛陀，单薄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竟给人一种无法不正视起来的奇妙感觉！
佛陀变幻成老者的姿态，目视着下方的佛门沙弥，双手合十，沉声说道：“金蝉子，我即是你，你即是我。西天既是这场因果宿命的了结，你为何要与孙悟空叛出佛门，捣毁雷音寺，杀戮众佛？”
金蝉子？
沈浪大惊失色，既然眼前这位佛门沙弥被称呼为金蝉子，那这尊高大无比的佛陀岂不就是……如来佛祖！
正如沈浪所想，这位名叫金蝉子的佛门沙弥抬头看着眼前的巨大佛陀，淡淡说道：“如来，你我虽是一人，但并非一体。我叛出佛门，是因为没有得到答案，心中仍存疑惑。”
如来佛祖转而又变幻成婴儿的姿态，问道：“金蝉子，你有何疑惑？”
金蝉子反问道：“如来，在你眼中，佛是什么？”
如来佛祖淡然回答道：“佛是觉悟，佛是洞达因果轮回的真相。”
金蝉子问道：“那利欲是什么？”
如来佛祖回答道：“利欲是粪土。”
金蝉子继续问道：“禅又是什么？”
如来佛祖回答道：“禅让的禅。”
金蝉子笑道：“如来，你肯禅让与我吗？不，你不肯。””
“轰隆！！！”
话音一落，天空中电闪雷鸣。
漫天金色雷霆笼罩整个天穹，刺耳的洞穿亘古苍穹！
沈浪被这股天威压倒在地，浑身止不住颤抖战栗。
他咬紧牙关，凝望着身前的金蝉子，那瘦弱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竟能抵挡住这煌煌天威。
如来佛祖目视着下方的金蝉子，淡然道：“你我形神合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禅让。”
金蝉子笑意敛去，漠然道：“如来，我若真愿与你形神合一，也就不会以这种姿态站在你面前。你说我是你，你是我。但如今，站在这里的我，有反抗你的欲念，你是否也是如此？”
如来佛祖重新变幻成垂垂老者的姿态，嗓音嘶哑的说道：“金蝉子，你看我无相无形，何欲之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设下五指山，只为吞我大徒儿的天地气数，这不是欲念，又是什么？”金蝉子问道。
“孙悟空乃是天地异数，我佛慈悲，代天消除异数，普渡众生。”如来佛祖回答道。
金蝉子并未反驳，只是淡然问道：“如来如来，如实道来！自你修成天尊之身后，你流过泪吗？”
如来佛祖道：“无欲无求，何泪之有。”
金蝉子漠然道：“所以，看你流泪的代价很沉重。我看过无数人流泪，看过我那不可一世的大徒儿抱头哭泣的样子，看过我那憨厚痴情二徒儿痛苦抽泣的样子，也看过我那执迷不悟的三徒儿的悲愤痛哭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
“但总有那几个人，表面无相无形，心中却一直笑着，永远笑着。如来，你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执掌生杀……也只有这样的你，才有资格将赐福施舍与他人，纵然一切灾劫的源头从来就是你。”
金蝉子平静的说着，但言语中却充满了嘲讽之意。
“轰隆！！！”
天穹之中的金色雷霆陡然变成了血色雷霆，肆虐的血色雷电犹如一只只狰狞可怖的大蛇，仿佛就要择人而噬！
匍匐在云团中的沈浪，感觉这天都要塌下来，强烈的压抑感让他都喘不过气！
金蝉子与如来佛祖的对话，看似平静，实则在明争暗斗，两者处于截然不同的对立面。
如来佛祖双手合十：“金蝉子，你错了。众生皆苦，因果轮回亦是天道。”
金蝉子笑道：“你脱离了轮回疾苦，所以才能笑得如此慈悲，不是吗？你双掌合十，目光中不喜不悲，就算被我偷偷看破了心，也不肯再将所想所觉表现在脸上。你却说，你无相无形，无欲无求……你与我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如来佛祖叹息道：“金蝉子，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金蝉子同样叹息道：“执迷不悟？或许我就是因此而诞生的。如来，你怕了吗？”
话音一落。
“轰隆！！！”
狂暴的轰鸣声震天动地，天穹之中，刺目的血色雷光照亮了大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