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诏见老太傅

孝公回到宫中唤来太监令赵鸿，轻声吩咐道：“从今日起，宫中削减开支。朕及君后的伙食标准，降为一日二餐，每餐二个素菜。其它妃嫔，依例消减！”
　　太监令赵鸿，听到命令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君上！魏军攻城，你日日上阵打仗！加上你昼夜巡营，体力消耗极大，您的膳食标准，可千万减不得！再说了，您一个人，能省多少？“
　　”伤兵营，已经无钱购药了！“
　　”君上，宫人数量较多，又不上阵打仗，还是让我们宫人节衣缩食吧。”
　　“她们减得，朕就减得！”
　　太监令连连叩首，神情激动说：“君上，使不得！千万使不得！你一个人，能吃多少？”
　　“减！朕的话就是命令，严格执行吧！”
　　“诺！”太监令躬身施礼，却步退出，转身去后宫传达诏令。
　　房门开处，就见老太傅，容光焕发，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走到阶前，跪地山呼：“臣，太子太傅，杜立，参见君上！”
　　“老太傅请起！病情好些吗？”
　　“谢君上关心！臣，顽疾日久，让君上操心了。”
　　孝公双手扶起太傅，轻声说道：“老太傅！年事已高，凡事还是看开些，不要太过劳心。”
　　“君上，老臣，深知人生如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好！寡人今天请太傅来，有要事相商。”
　　太傅顿首道：“君上请讲！老臣，洗耳恭听！”
　　“今日寡人去伤兵营巡视，发现军医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寡人，以前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此事！”
　　太傅笑道：“君上，此事，辎重将军白改，已经找过为臣好几次了。原因很简单，去年旱灾，钱粮收不上来。少府拨给国尉府钱款中绝大多数款项，都用于购买军粮了。剩下的钱，买了兵器。至于说药材费用，我们只是采购日常防瘟疫药及金疮药。鉴于，现在的这个医伤医术，重症军士，成活率不足一成。多年来对重症军士，一般不予治疗，无药可医，也无钱可医。”
　　“可这些军士为国流血，难道说，我们要看着他们死亡？”
　　“君上，以往年经验看，这重伤军士即使花再多的钱，还是要病死的，把钱款花在无用之处，还不如死后多给他们一点阵亡款来得实惠！”
　　孝公激愤地说：“荒唐！一派胡言！”
　　“君上息怒！此乃秦出公年间，制定的医策。”
　　“臣，少府令，张岳参见君上！”
　　“少府令！国库还有多少款项？”
　　“赤金五万两，黄金一万两。”
　　“能动用多少？”
　　“启奏君上！两国交战，每名阵亡军士，每人三万钱阵亡款，重伤每名军士发三万钱，仅此次，阵亡军士就需要一亿五千万钱，折合黄金三千两。更不要说还有军粮，军响、官员俸禄等其它开支。”
　　“阵亡军士，才给三万钱，何其少也！”
　　少府神色紧张的看着太傅小声说道：“君上，去年旱灾，几个大的封地接连受灾，这甘、杜、孟、白等封君，都损失惨重，至今无法将钱粮交纳到国库。人口税又因婚育过低增长缓慢，缺额较大。初禾亩地税，自耕农都上缴了，隶臣中今年脱奴隶籍者，人数较少，款项也收不到多少，山泽、矿税只收到了五十万钱，盐税收了一千万钱……现在欠款大户都就是各世族，宗族，……他们拖欠甚多，占了国库收入的七成多！”
　　“抓紧催缴！”
　　“君上，若是普通商户、农户，臣，自己都能给法办了，现在欠款者……臣，确实无能为力，他们有兵有权，臣！……”说着偷眼看了看太傅。
　　太傅叩首道：“君上，臣，真不知道，臣，还拖欠这么多钱粮，臣，这就回家变卖家产，补上所欠钱粮！”
　　“太傅！世族、宗族国之基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知道，庞城大战中各家族为国牺牲甚大！哪家都有子弟为国阵亡！但国都守卫之战，事关国之存亡。若是有失，黄泉之下我们有何面目去见先祖。”
　　太傅顿首道：“老臣，愧对先君，想当年，先…君拉着老臣的手说‘吾儿掌政，你要悉心辅佐！’时至今日，言犹在耳！老臣每当念起此事，就愧不敢当。去年大旱，庄稼几近绝收！加上连年战争，庄上隶臣（奴隶），损失殆尽，留下的都是些妇孺及战残之人。这些战残之人，都是历次战争幸存下来的老兵。老臣，也不能断了他们的生路，一直替国家养活他们。”说着，泪水涟涟，气噎声嘶！
　　孝公看到太傅，泪水不干，也难过地说：“朕，知道世族也难！但国难当头。朕不怪你！”
　　“老臣，这就出面，联络其它世族，让大家砸锅卖铁也要筹出些钱粮！”
　　“有劳太傅费心！”
　　“老臣，告退！君上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