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威胁

　　香园里的小院错落而置，小院之间以花草林木相隔，这让狼尾颇为得意，每次越进香园，都能以园里的树木作掩护，像一头夜行捕猎的猫，穿过一片高高的灌木丛之间的石径，走到阿雪院落的墙下，那段墙头被墙里伸出来的树枝遮掩着，墙亦不高，能轻松地翻过去。
　　“殿下。”青株透过门缝低声喊道。
　　狼尾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廊里，转头看着青株的房门，门缝里透出昏昏的光来，青株站在门里，脸半掩着。
　　“殿下，夫人……夫人去侍寝了。”青株的声音又从门缝里传出来。
　　狼尾胸口一阵酸楚，随即平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对青株喃喃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抬步要离开。
　　“殿下。”青株叫住狼尾，门缝开大了些，“你进来吧。”
　　狼尾站在那里没有动。
　　“殿下，我有话跟你说。”青株又说道。
　　狼尾犹豫了一下，转身面对着青株，青株把门又开大了些，狼尾迈步进了屋，一阵香暖气息扑面而至，让他有些紧张起来。
　　青株关了门，上了门栓，放下厚厚的棉门帘子，走到桌边，挑了挑油灯的灯芯，火苗扑朔朔燃得旺了些，屋子里也亮起来。
　　“太晚了，灯不要太亮。”狼尾担心地看着桌上的油灯。
　　“门窗都封严了。”青株说，“外面看不见的。”
　　狼尾看了一眼窗子，和门上一样，也挂着厚厚的棉帘，绿底的帘子上，绣着两条大大的金鱼，精美漂亮。
　　“女人的屋子就是不一样。”狼尾心里胡乱想着，扫视了一下青株的房间，干净得有些过分。
　　“殿下，你坐。”青株显得有些局促，说道，“我给您泡茶……您还是喝酒？”
　　“不用。”狼尾摇了摇头，“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什么事快说吧，我还得赶紧回去。”
　　“雪夫人的事。”青株说，低下了头，“你和雪夫人的事。”
　　“怎……怎么了？”狼尾看着青株，目光闪烁着，也低了头。
　　“殿下，以后你别再见夫人了吧，你们这样是不对的。”青株说，“雪夫人……雪夫人毕竟是王上的女人。”
　　狼尾头沉沉的，走了两步，让自己离青株远些。“我知道……”狼尾几乎背对着青株，沉吟道。
　　“殿下。”青株走到狼尾背后，祈求似的，“你不要再去找雪夫人了。”
　　“我……”狼尾痛苦地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睛，喘了口气，“我得走了。”说着脚便向前迈去。
　　“殿下。”青株抓住了狼尾的胳膊，“离开雪夫人吧，这样对你、对雪夫人都好。”
　　“谢谢你，青株。”狼尾侧头道，余光里能看到青株的身影，“我都明白。”
　　“不。”青株摇着头，情绪有些激动，“你不明白。”
　　“我得走了。”狼尾说，胳膊轻轻挣了挣青株的手，青株没有松开。
　　“你听我说的吧，殿下。”青株说，另一只手也抓了狼尾的胳膊，梦呓似地，“殿下，以后……你……你需要女人的时候……可以到我这儿来……”青株一下搂住狼尾的腰，贴在狼尾背上，“你不要再去找她了！”
　　“青株！”狼尾掰着青株的手，“你不懂！”
　　“我懂！”青株喊道，“我懂！”
　　狼尾掰开青株的手，挣开青株，转身把青株推开。“你不懂！”狼尾生气了，努力克制着，压着嗓子喊道，“我还在雏鸣院的时候阿雪就是我的女人了！”
　　“你的女人？”青株眼睛里含着泪冷笑，“你这个傻子！她是大翼王的女人！”
　　狼尾眼睛一下变得凶神恶煞，朝青株举起了拳头。青株看着狼尾，眼睛也不眨一下。狼尾放下了颤抖的拳头，一下颓丧起来，梦游似地走到墙边，愤恨地一拳打在墙上，手被砸掉了一块皮肉，鲜血流出来。
　　“你什么都不懂。”青株喃喃道，走到狼尾身边，抓起他受伤的手，心疼地用袖子轻轻蘸去伤口边的血迹。
　　“是啊。”狼尾叹了口气，声音颤抖着像要哭了一样，“我什么都不懂。”
　　青株俯首伸了舌尖舔了舔狼尾手上的伤口。温热、湿润，伤口又痛又痒，一阵悸动猛然间在狼尾胸口蔓延开来，让他有些慌张。
　　“我走了。”狼尾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跨到门边，掀了门帘。
　　“殿下！”青株追上去。
　　狼尾没有理会青株，伸手去拨门栓，就听青株喊道：“你若走，我便喊了。”
　　“你……”狼尾回头望着青株。
　　青株一手抓起狼尾的手，一手扯开自己的外衣，把狼尾的手按在自己胸脯上，眼睛里闪着泪光，问狼尾：“我的身子不是热的吗？殿下。”
　　狼尾愣愣地看着青株，呼呼喘着气，然后开始撕扯青株的衣服，他不想自己顺服于青株，他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惩罚者，施暴于眼前这个威胁自己的女人。一切仿若梦中一样，热浪、温泉、血红，以及无尽的宣泄。
　　狼尾逗留了很久，走的时候青株睡着了，无法再威胁他，但他翻越院墙的时候依旧感觉自己像头受了伤的野兽，像一头拴在木桩上的狼。
　　“我只是一个侍女。”狼尾回想着青株的话，“如果你要娶一个女人，你会娶我吗？”狼尾没有回答她。“雪夫人是大翼王的女人。”她又说起，“你不可能娶一个大翼王的女人。”狼尾仍旧没有回答她。她不耐烦了，便说：“如果你不娶我，我就去告发你，你知道大翼王会怎么对你吗？他会砍了你的头。”“他真的会砍我的头吗？”狼尾心里对青株的说法倒有些怀疑，“我可是风息国的王子。”
　　冬天的风息总会有暴风雪降临，就是现在这个时候，狼尾就像掉进了暴风雪里，四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无法分辨方向，脚下要十分小心，若失主跌进深坑可能就万劫不复，永远埋在那暴风雪里了。
　　狼尾努力克制自己胡思乱想，脑袋胀痛，终于挨到天亮，与宫门官交接了工作，回到自己的住处，躺倒在床上闷头便睡。
　　“我去告发你。”青株的话又在狼尾脑袋里回荡，“大翼王会砍了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