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六扇门往事

　　“从三千有余到只剩五人……这等锐减速度，果真有些骇人听闻。”楚红绫微微出神，然而从她的表情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惧意。
　　“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捕头，仗着天生神力，混到了一官半职，尝到了一点权力的甜头。”风陨天缓缓吐字，像是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六扇门，可谓是无人不惧，连东厂这样的庞然大物都礼让我们三分。”
　　“不过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六扇门接到一则通案，是关于什么牛妖杀害人类的。”风陨天说道，“不过当时我们并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便派出去一支精锐小队进行调查。但却没有想到，仅仅是第二天，汇报上来说这支小队全灭了。”
　　楚红绫静静地听着，心里则是揣摩着风陨天的言语。。
　　“自己悉心培养的人被全部抹杀，引得当时的门主勃然大怒。门主又派出数支精锐前往调查，但又仅仅是一天，这数支精锐又全部被灭杀。”风陨天掩面，声音之中带了一些凄凉，“门主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头，料到如此以往势必对自己的六扇门有所打击，正欲收手，谁知对方竟是对我们的人主动攻击。只是两天，六扇门损失将近五十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升。到了这个地步，双方也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门主甚至发起了大举进攻，但都铩羽而归，甚至我们的人不断死去，却换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
　　“直至今日，连门主都在围剿中战死，剩下的便只有我们这五人。”风陨天叹了一口气，“我想再过几日，这所谓的牛妖就会对我们仅剩的五人下手了吧……这六扇门，恐怕也会不复存在吧……”
　　“如此听来……”楚红绫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足以让风陨天震怒的话，“这六扇门好像养了一帮酒囊饭袋嘛！”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姑娘不能为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个交代，那便别怪风某人不客气了。”风陨天肃容道，言语间满是威胁恐吓之意。
　　确实，这句话，无论如何，都像是某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对六扇门的讽刺。
　　“风大哥稍安勿躁，这不是红绫随口的判断。”楚红绫也是料到风陨天动怒的原因，于是先开口稳住风陨天，“正如风大哥所认知的那样，六扇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入的机构，如果没有什么真本事，那些关系户恐怕也会被你们这帮老油条排挤出去的吧！”
　　风陨天这么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六扇门可不同东厂，只收能人异士，又或者是那些能从底层做起的心志刻苦之辈，不像那个胯下一刀就能飘飘然进入的东厂，六扇门是靠拳头说话的。当初就有个关系户，进了六扇门没两天，就哭着辞掉了那个职位，试想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便知道在六扇门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了。
　　“所以说，这六扇门并非是酒囊饭袋……”楚红绫继续说道。
　　风陨天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奇怪，问道：“又说是酒囊饭袋，又说不是酒囊饭袋，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六扇门确实不是酒囊饭袋，但听你的这番描述，是否又处处衬托出六扇门是酒囊饭袋吗？”楚红绫点破说道。
　　“这……”风陨天仔细品味自己说的话，倒还真有那么些意思。原来是自己当局者迷了。但这故事也并非是第一次讲述，怎么以往不曾发现？
　　而下一刻，风陨天便想到了这各种缘由——他人听到这等骇人听闻的故事，第一反应就是远离六扇门，何曾有一人像眼前这姑娘一般，不止听完了整个故事，更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还请姑娘指教。不知姑娘芳名？”风陨天也不做作，该学习的时候就应该学习。
　　“我姓楚，名红绫。风大哥就叫我红绫吧！”楚红绫拱手回礼，“指教倒也称不上，事实上就是风大哥有些当局者迷了。这些事情红绫倒是有所耳闻，也有所调查研究。就是吧……现在这个点，有点……饿了……”
　　说罢，楚红绫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像是一只饥饿的小猫咪在索食。
　　“好说好说！”风陨天哈哈一笑，“权当是给红绫接风洗尘了！”
　　金陵城中，小萝莉小紫东逛西逛，不觉得精疲力尽，反倒是陪同的秋月心与灰衣老头，此刻感觉双脚发软，却又无可奈何。
　　总不能向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发脾气吧！
　　下一刻，小紫却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秋月心，小嘴一撅，萌态毕露。
　　天然的萝莉音从小紫口中发出：“公子，小紫有些饿了……”与此同时，小紫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秋月心无奈一笑，摸了摸小紫的头，听到周围的吆喝声也在逐步收去，掐算着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三人刚一踏入眼前这家“醉宵楼”，小二热情地迎上来问道：“哟，三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呐！”
　　秋月心刚想说话，却想到自己来到阳面光顾着陪小紫玩了，手里没有一点消费需要的银两……难道自己要说进错门了这种丢脸的话吗？
　　左右为难之际，身后的灰衣老头全是丢出了两锭银子，说道：“来两间最好的房间，还有弄一桌好饭好菜。”
　　小二见到这两锭大银子，连眼睛都在闪闪发绿，显然眼前这三个人——嗯，两位姑娘一个老头——显然是大户人家。
　　带头的漂亮姑娘和身后的小女孩应该是一对姐妹，至于这个老头，应该是个老奴隶吧！小二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己连某人的性别都搞错了……
　　看到老头拿出那两锭银子，秋月心就传音问道：“老头，你这钱怎么来的？”
　　灰衣老头从那件破旧的灰衣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嘿嘿一笑：“手痒，顺的。”
　　“老不正经！”秋月心微微一笑。
　　正当三人坐下，而菜也在一盘一盘端上来的时候，秋月心闻得邻桌说道：“红绫，你便直说吧，你风大哥不擅长弯来弯去的。”“好，我便继续为风大哥分析这牛妖。”
　　“嗯？”秋月心循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的，一看就是如屠夫般的人物，身上杀气忽隐忽现，女的，一袭红衣，英气逼人，却又清丽动人，在整座酒馆之中亮眼得很。
　　“风大哥，请再为我详细计算一下这六扇门中一共有多少人。”楚红绫说道。
　　“据不完全统计，有两千七百四十二人在录，加上一些隐藏身份的密探，至少有三千人。”风陨天摸着胡渣说道。
　　“三千人，十年时间，只剩五人。也就是说，一年的死者，在三百人以上，除去一些别的原因，一年之中有九个月里每天都要死一个人。当然，这只是折算下来的情况，实际上，情况却是复杂得多。”楚红绫侃侃而谈，像极了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
　　这或许就是天赋啊！风陨天心里暗暗称赞。在路上，他才想到这楚红绫正是百战百胜的镇西大将军的后代。自己起初还以为这是一个想来六扇门混个一官半职的关系户，现在想来，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这个数据，风陨天自己也算过，但从楚红绫口中说出，却是变了味道。
　　“我问你，十年，六扇门进行过几次对那牛妖的围剿？”楚红绫玉手托香腮，稍稍有些慵懒地问道。
　　“那牛妖的厉害，六扇门的兄弟们都是心知肚明，而上任门主也不是什么无脑之辈，晓得敌我实力差距。所以这十年，大的围剿只进行了三次。第一次损失最大，死者约有三百数，后两次以骚扰试探为主，合共两百数。”风陨天说道，心中却还是不明白楚红绫的意思。
　　“五百人死于正面围剿，所以依旧有两千余人并非死于正面围剿，那么他们都在执行什么任务？”楚红绫感觉事实进入了自己推断的范围，嘴角微扬，像是发现了什么。
　　“自六扇门任以除妖任务以来，除了一部分是主动出击，另有更多的人组成小队，伏击牛妖，最重要的保全……”风陨天说到这里，终于皱起了眉。
　　“保全性命？呵呵，以六扇门的江湖阅历，杀不了也就罢了，但为什么连个活着回来的人都没有？死于伏击的人数竟是远远大于死于正面围剿的人数，所以我说这六扇门都是一帮酒囊饭袋也就不难理解了……但他们却又不是真正的废物，相反的，却是人才……那么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楚红绫逐步引导，讲出这件事的真正蹊跷之处。
　　风陨天一时语塞——自己因为天生神力，其实是正面围剿牛妖的人，对于伏击小队，并不了解，想来却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能去伏击的。或者说伏击的人应该比正面围剿的人更强大，因为他们既要隐匿身形，又要一击必杀，还要绝命逃遁——六扇门之中，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已然不在少数，但在牛妖面前，却连逃跑的余力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这六扇门中有奸细存在。”一句男声传入风陨天的耳中，思考中的风陨天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转过头去——咦，这声音咋不对？
　　楚红绫也是偏头看去，不知何时，一张……过于美丽的倾世美颜正盯着自己，而刚才的声音应当是源自此人吧！
　　“哦，姑娘。”风陨天站起身来，打完招呼才发觉不对劲，这个姑娘的声音怎么有些粗犷……
　　“姑娘”愣了愣，随后也站起身，声音中略带尴尬：“在下秋月心，呃，是个男子……”音落，秋月心不由得瞟了楚红绫一眼。
　　“啊？男的？”楚红绫瞪大了双眼，托着下巴的手猛地失去了知觉，险些一头磕在方桌上——这是个男的，怎么长的比我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