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红绫战牛妖

　　月色依旧，清冷无边，风吹玉柳，落叶如飘。
　　“风头领他们已经安排到别处了。”秋月心踏着月色，轻轻站到楚红绫身边。
　　楚红绫回过身，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道：“那你呢？怎么不走？”
　　“我也想看看妖长什么样子的。”秋月心微笑着，一纸折扇在风中被打开，露出了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这种偶尔的不靠谱，却让楚红绫感到满满的安全感。
　　仿佛眼前这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只要他想，就可以玩转整个天下。这份发自秋月心内心的轻松，让楚红绫觉得，即便真的有一头牛妖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依然有自保的把握。
　　“对了，这件事谢谢你了。”楚红绫低头道，俏脸有些微红，“以后秋公子有什么打算？”
　　“我吗？”秋月心歪了歪脑袋，“虽说家父是京城高官，不过倒是很少管教我，说到底，我只是个带着两位家眷的江湖散人，在这京城也住够了，就继续云游四海。”
　　楚红绫的目光黯淡了些许，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倒是希望秋月心可以留在六扇门。
　　然而一有了这个想法，楚红绫却是赶紧摇了摇头，脸上的绯红色却是更深了——自己想让一个男人留在六扇门是什么意思……应该……只是觉得他很聪明……可以和自己共事吧……对，就是这样，他很聪明，很聪明……
　　“想来这是我与楚姑娘最后一次相见了，这块玉玦就留给楚姑娘做个念想吧！”秋月心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玦，递交到楚红绫手中。
　　当两人双手相触之时，楚红绫一股羞臊传遍全身，手心手背传来柔软的触感走至全身，脸色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摸我了，好软好嫩的手，除了爹还没男人摸过我的手，呀，脸好烫，我这是怎么了？
　　殊不知，楚红绫看起来是个一股子英气的女侠，像她老爹一般天不怕地不怕，骨子里却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楚姑娘是怎么了？身体有些不适吗？”秋月心发现楚红绫的异常，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楚红绫深呼吸，伴着午夜凉风，才感觉好了一点。
　　“来了。”秋月心一语，打断了正六神无主的楚红绫。楚红绫偏头看去，一只牛头人身，身高两米有余的怪物破门而入，它向四周一望，正好看到了秋月心楚红绫二人。
　　“大王说了，一个不留！”牛妖疾奔而来。此刻的楚红绫，已是拔剑站定，目光如锋，死死盯着迎面而来的牛妖。只见其左手一旋，将身后的秋月心一掌推开，随即闪身而去。
　　“这丫头，牛妖在跟前还记着把我推开。”秋月心点点头，朝周围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随后他微微一笑，在夜色中翻出一道手势，蓄势待发。
　　事实上在飞开的瞬间，秋月心已是看透了这头牛妖实力的深浅，或许在楚红绫等人看来这是一个强敌，但对秋月心来说不过是弹指间解决的事情。这种小妖不过是长相骇人，力气大了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甚至连完整化形都还没有做到。在秋月心眼里，这头牛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和自己层次相差太大。
　　但是留给楚红绫，就有些棘手了。
　　“咦，这就是妖？好丑啊！”楚红绫的剑与牛妖的拳头轰在一起，让楚红绫有机会观赏一下牛妖的长相。
　　此一交锋，双方皆是后退了一步，楚红绫娇弱的身躯硬撼身躯庞大壮硕的牛妖竟是分毫不让。这让暗处的秋月心微微有些动容，这楚红绫体内并没有任何真气，却能与未完全化形的牛妖势均力敌，恐怕就是手中那柄七星剑的功劳了。
　　“莫非是我看走眼了，这七星剑当真不是凡物？”秋月心再度看向楚红绫手中的七星剑，却仍旧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小女娃，这种兵器对我不起作用啊！”牛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天啊，牛脸，还会笑！”楚红绫惊呼一声，让牛妖哭笑不得——姐姐，这不该是关注点吧！这个人不会是个傻子吧！真要是个傻子，就不能吃了，最近人吃多了，感觉自己都变傻了……
　　那就杀了，不吃。
　　牛妖牛足蹬地，发出一声低沉的牛哞，一对如铜铃般大的牛眼，瞬间充斥着血色，而它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观的速度急剧膨胀。
　　仅仅是数个呼吸，牛妖的身躯便长到了三米有余，整副身体也像是坚硬了不少，如同厚重的铁板一般。
　　血肉之躯被替换成了钢筋铁骨。
　　却见楚红绫不畏不惧，举剑身前，左手掠过剑身，直至剑锋，七颗原本平淡无奇的翡翠倏忽的发出耀眼的绿光。
　　“嘶——”七星剑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一剑化七星。”楚红绫低语一声，森然的剑气盘旋在楚红绫的周身，剑意涌动，冲天而去，直指北方的一柄汤匙。
　　星汉，仿佛更加明亮了些许。
　　“嗯？是剑灵？”秋月心皱眉道。在他眼中，天上的北斗在突然间爆射出一道白光，照耀在楚红绫手中的七星剑剑身上，随后在楚红绫的身后现出一个金袍中年男子，身挺如锋，眉宇如剑，器宇轩昂。虽说长得并不如何英俊，但却夹带了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一种可以“挟日月，摘星辰”的霸道之势，让人有一股下跪臣服之意。
　　美中不足，金袍中年男子的眼球中不含黑色，清一色的白，眼可观心，这让金袍男子原本完美无缺的气势削弱了不少。
　　金袍男子抬起手，手刀向下劈出，与此同时，楚红绫手中的剑也伴随之挥落，绿色的翡翠中射出了金色的光芒，掩盖了绿光。一道浑然天成的金色剑气被斩出。
　　在朕面前，百万雄师又何妨？
　　在朕面前，十万妖军又怎样？
　　剑气斩出之际，秋月心耳中似乎出现了这样两句话，顿时瞠目，喃喃道：“剑可荡尽河山，势可踏平八荒。这个金袍男子究竟是谁？”
　　事到如今，秋月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看走了眼——楚红绫手中的七星剑果真不是凡品，光是连自己都看不透这一点，恐怕就可以与阴面不少的高等法宝相媲美。何况强悍如斯的剑灵，这七星剑放在阴面，也足以引起一番血雨腥风。
　　牛妖血色的瞳孔突然放大，钢铁般的身躯被剑气斩作两端，而这两端身体，也立即化作两团青烟，飘散而去。
　　七星剑，整部剑身沁出了液体，在夜色下依然透露着惊艳的血红色。
　　这便是，遇妖则鸣，斩妖则泣。
　　泣的，是血。
　　“砰！”楚红绫本已放松，却突然砸过一拳，即便七星剑已是嘶鸣出声，楚红绫却已是来不及闪避，剑与拳相挡在一起。没有锋锐剑气的支撑，楚红绫当即脱力，一口鲜血自她口中狂喷而出，倒飞出去，随后更是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一头虎妖扑出——刚刚他一直隐藏在暗处，不料这份当心确实是有用，这看似娇弱的女子，实力竟然如此强横。而自己的实力与牛妖也只是伯仲，正面硬刚显然不可取，虎妖便选择在这女子击败牛妖放松的一瞬间出手。
　　至于旁边的小白脸，看着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然而秋月心却是手势变换，轻指弹出，空中扑出的虎妖被弹落一条手臂，手臂登时化作青烟，消散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虎妖大为惊骇，感到疼痛倒是无足轻重，身为妖，只要修炼几日断臂就可重生。但此人，竟是在瞬息间可以断自己一臂，而且自己到现在都还不曾发现是谁出的手，很显然，此人的实力高出自己太多了……
　　再待下去，只怕是会万劫不复。
　　一念及此处，虎妖打定主意，也无心杀戮，立即化成原形，变成一头三条腿的老虎，全速逃窜，生怕那位高人再度出手。
　　秋月心莞尔，向楚红绫倒下的方向走去。
　　“毫无准备的受了那么一拳，仅仅只有一些外伤。”秋月心的手搭过去，察觉楚红绫并无性命之忧，吁出一口气，想来这也与那金袍男子脱不了关系。
　　秋月心注视着楚红绫精致的小脸，指间的内力一丝一丝涌入楚红绫体内，见楚红绫苍白的脸庞逐渐恢复红润，周身的外伤也渐渐痊愈，这才放下心来。
　　“那小老虎，应该也逃不了吧！”秋月心自言自语。
　　百里之外，一头三腿大虎正急速奔驰，细细辨认，不难发现那腿是新断的，然而碗大的伤口却没有一点鲜血。
　　这正是那头亡命逃跑的虎妖。
　　见遁离京城数百里，虎妖的速度才渐渐放慢，最后直起身子，化作半人半妖的状态，仅存的一条手臂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天作孽，犹可叹，自作孽，不可活。”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虎妖的耳中。
　　“什么人？”虎妖立刻警惕起来，不知何时，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老头，这老头身躯干瘦，像是一口气就能被吹倒。
　　“哪里来的不识趣的老头，看俺活撕了你！”虎妖大扑上去。
　　所以某些妖的智商真的很低，蠢到无药可救——大半夜的哪会有正常的小老头一脸淡定地站在一头半人半妖的妖怪面前呢？
　　呸，就算是大白天也不正常啊！
　　灰衣老头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一指正好点在飞扑而来的虎妖的额头之上。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虎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没有落在地面上，在虎妖的眼中，绝对不难看出难掩的恐惧。
　　“天地法则，无私于世。尔等宵小，触之则亡。”灰衣老头摇了摇头，收起抬起的手臂，背身消失在夜色中……
　　灰衣老头离开之后，自那虎妖的额头，一股灰黑色的气旋转动起来，连空间都被破碎开来，那虎妖的身躯顷刻间化作青黑色，最终也化作一缕青烟，飘散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