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亡国

　　“那么，你想如何？夺回猴族的权力？”秋月心问道。
　　“不。”崇祯摇了摇头，“经过这十余万年的积累，狐族的正统地位已是深入大众之心。现在若是由我猴族多会权力，是为不忠；扳倒狐族，是为不义；逆反大众的抉择，是为不仁；与主宰境强悍，是为不智。我侯青峰，又岂会做那不忠不义不仁不智之人？”
　　“更何况，现如今，我暂且只是想让我的族人安定下来。针对狐族，有百害而无一利。”
　　确实是如此，猴王所述也与秋月心心中所虑完全一致。暂不论猴族会如何，但凡猴王有这一野心，秋月心都会当即出剑——即便对方是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自己想要保护的是一个完全陌路的妖皇。但不论长短，他始终是自己的父亲。
　　“我想要手刃第三代的妖王与妖皇，然而这件事已然无法实现……”崇祯目露凶光，一股莫名的杀意弥漫开来，竟是惊落了天空中南飞的一只孤雁，“他们死了，所以我只能向他们的子孙报仇。我希望到时候少主可以允许我向妖王们报仇，包括这一任狐妖皇，甚至还有少主您。”
　　侯青峰已然将自己的目的告诉给了秋月心，然而这份希望，秋月心却无从回答。因为报仇这件事，便是江湖人士的权力，侯青峰想让秋月心做的，仅仅是一份允诺。
　　“如果你有实力，到时候便来试一试吧……”秋月心叹了口气说道。
　　秋月心话题一转，继续说道：“所以你怀疑猴族落魄至今，是第三代诸位妖王的暗箱操作？或者是，那位嬴政前辈杀死那一代猴王本就是一个局？你猴族被抛弃在阳面是必然的？”
　　秋月心的目光与崇祯的目光对冲在一起，已是从那决然的眸子中得到了一切答案。
　　一切，就因为我猴族当年也是掌权者，力压群妖。他们害怕，死灰复燃，以猴族的头脑，一切皆有可能，与其将这个隐患放在身边，不如丢到远远的地方。
　　阳面，便是最好的选择。
　　猴族根本就是陷入了一个不得不入的局。
　　“那么，那位曾经统领中界的美猴王又去了哪里？”
　　“依我判断，那位猴王应是身具阴阳二气，得道飞升。不过，他应该是自阳面飞升，所以这阴面没有任何记载。”崇祯说道，“我们这个世界，恐怕只是数亿位面中及其微小的一个。”
　　秋月心沉默，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直至见到崇祯飘然欲去的背影，终于问道：“青峰，你之境界现如何？”
　　“呵呵，我想少主想赶上我，恐怕还需要一段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在京城的六扇门中人太平得很。风、莫、武、林、吴、秋六人时常混在一起，也是撒手不管六扇门，至于大小事务，通通是给楚红绫包揽下来了。但实际上，现如今的六扇门却是空闲的很，关内关外战乱纷纷，京城反倒是无人有闲心作案了。
　　“老大，”林豹为秋月心斟上了酒，说道，“怎么见你气色不佳，是这酒味不对？”
　　自从秋月心第一天来就痛骂了吴涯一顿，林豹就对其心怀敬佩之意，而后更从风陨天口中得知莫武这两位不好惹的主也曾被秋月心教训了一顿，林豹对秋月心的敬意更是宛若滔滔江水漫漫星河，绵延不绝，一声“老大”已然上口。而就在潜移默化地感染之中，众人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敬意也逐渐被撕开——不论是长其岁数的风陨天、莫凌霄，亦或是相仿的武绝天，又或者是六扇门的晚来者吴涯，无一不是一声“老大”上口。
　　“呵呵，还是龅牙你机灵。”秋月心饮了一口杯中酒，“其实，作为一个江湖散客，我也略懂一些观星之术。这，唉，不谈也罢，来喝酒！”
　　秋月心这吊胃口的本事也着实了得，吐出半句话，又生咽下半句话。而且众人也清晓秋月心的略懂之意，先前正是对剑略懂，这才有资格痛斥天涯剑客一顿，所以秋月心所谓的略懂观星，必然是看到了一些非比寻常之事。
　　“老大，你看到了什么？若是有什么大事，老大你说出来，咱们兄弟才好一起扛啊！”风陨天说道，随后众人也点了点头。
　　“唉，这事儿，唉，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啧，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秋月心说这一句话，整整叹了三口气，即便是个白痴也看得出事态的紧急性。
　　“老大，是兄弟的就放开了胆子说，就算是天塌了也有我老风顶着。”风陨天就是看不惯一个人扭扭捏捏的。
　　看着众人一心要知晓的目光，秋月心嘴角露出了一丝隐晦的弧度，去表现出一脸无奈之色：“既然兄弟们如此关心我，而且大家都在此处，那这件事我便挑明了说。”
　　“相信诸位兄弟对这南方的农民起义事件有所耳闻吧？”秋月心问道。
　　众人应道，却是疑惑，这农民起义，自太祖建立明朝时便时有发生，有何可论之处？更何况这农民起义向来都是由中央派军去镇压，与秋月心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啊！
　　“此次的农民起义声势浩大，虽不知各种内情，但从表象上看来，农民起义已是频频取胜，占领了南方的多处据点，更有传者言，此次的农民起义实则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秋月心侃侃而谈道，这一通关于前线的分析更是让众人一头雾水。
　　关于农民军取胜这一点，楚红绫可是深有体会——当年她在军队中担任统领，便发现如今中央的军队确实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塞进去，除去镇守关外的镇西军，其余的正轨军队当真是不如一些土军队……
　　“但南方战乱，与我京城有何关系？农民再闹腾，又跟我六扇门有什么关系？老大你莫不是杞人忧天了？”武绝天此言一出，立即迎来了秋月心的一个白眼，当即乖乖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此次农民起义形迹诡异，不似以往以凭战养战的作风，对战领地没有进行一丝一毫的洗掠。这一点，恐怕是此次农民起义能百战百胜的最重要原因。其次，那些被占领之地，绝大部分为军事要地，甚至部分城镇扼住了明军通往南方的咽喉，阻断了南方对大明的物资援助。”
　　“看来此次起义的高层并不单单是满足于一点小钱小财……莫非他们对整个大明都有所图谋？”楚红绫闻言微微皱眉，粗粗一虑，随后问道。
　　“似乎是如此……其实这些情报并不能从本质上说明什么，唯有一点，便是我观星所得。那北斗之顶北辰向南偏离了十目，而南斗之顶南辰却又巧合地向北偏离了十目，本该遥相呼应的两颗星辰相距不过五目。在其之间，又莫名多出了一颗异星。”秋月心说着自己的观星所见。
　　“这是什么意思？”楚红绫问道。
　　“北斗，意味着皇室，北辰偏离，便是大明摇摇欲坠之意；南斗，与之相反，意味着百姓，向着北斗偏离，便意味着民心不稳。但百姓终究是百姓，他们可以推翻一个王朝，但仍旧要拥护一个新的统治者，那颗异星，就是最好的证明。”
　　秋月心的语气平淡无奇，却在众人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所以说，大明，是要亡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