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l秦明隐被那药呛得咳了几声，嘴角都是白色的药沫，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还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夫人也来了，”秦明隐对我笑笑，“好歹襄城里我也救了你和那两位小朋友的性命，你不会这她一起来拷问我吧？”
我没有凝月那般打趣他的兴趣，沉着脸问：“采薇为什么在你手上？”
“采薇？”秦明隐想了一下，“哦……你是说那个，被你们王府扔出来的可怜姑娘？我见她一个女子，刚生产完，虚弱无比地被扔在乱葬岗上，若不出手相救，她岂不是没命了？”
“乱葬岗？”我心里一惊，我本以为，世子妃只是将她送走了，那到底是孩子的亲娘，她当不会狠心到要了她的命。
如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世子妃的狠，她果真是应了自己说的话，不会给萧衍留下半分威胁。
我心中不禁担忧，此次萧浮生丢了城池，传回京中是早晚的事，王爷他们听到消息后，不知会怎么对付萧浮生。
“所以，”我又盯着秦明隐问，“你就把她培养成了一个细作？你是想利用她做什么？”
秦明隐含笑盯着我：“夫人，我说了，你就一定会信么？”
他这话问得我一愣，是啊，他说了，我就一定会信吗？
我一直觉得秦明隐和世子妃很像，他们都是搞阳谋的，但在这阳谋之下，又藏着数不清的，你猜也猜不透的阴谋。
“你说，我信啊，”见我不说话，凝月便笑着走了过去，还贴心地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你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果然，凝月一开口，秦明隐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虽也说不上难看，但绝没有面对我时那般得心应手。
“我自是想培养好了她，利用她的恨，帮我对付王府，”秦明隐抬头看着凝月，“你觉得这个答案怎么样？”
“嗯……”凝月思索着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呢。”
秦明隐又歪着头，略过凝月看向了我：“夫人听到了？就是这么回事。”
凝月伸手将他的下巴扳了回去：“你都告诉我这么大一个秘密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秦明隐笑眼看着她：“好！”
凝月笑道：“从潍城到襄城，大约有十里路，我呢，派了一些人在路边伏击，你带来的那些虾兵蟹将，应该不是对手。”
我听着，虽有些惊讶，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萧浮生和凝月做事，自是比我要周全得多。
秦明隐倒是并无半分惊讶：“当然了，不是说了，霜降长得也很好看。”
“嗯嗯，”凝月笑着点点头，“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派人接应，我能把人抢回来的几率是不大的。”
秦明隐眼中的笑意更甚：“你有我一个还不够吗？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萧浮生都有家室了，你跟着他做什么？我可是无妻无子，你不如跟着我，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凝月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但我又实在放不下那位叫霜降的小帅哥，于是便给他们下了药。哦，寒露我倒是放得下，但好事成双嘛。”
秦明隐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凝月继续摸着他的脸道：“你说在用毒这件事上，你我之间，谁更胜一筹呢？”
秦明隐仍然在笑，但那笑意之中明显带了几分勉强：“甘拜下风。”
“可我舍不得他死啊，”凝月噘着嘴，“你刚吃的药，跟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不如我看看你的反应，你若快死了，我就给他们送解药？不过你要告诉我，怎么才能联络到他们。要不然这解药送不过去，你拿命救回去的可就是两个死人了。”
我这才明白，凝月绕了一圈儿，原来是想知道他们内部的联络方式。
的确，若是知道了这个联络方式，且对方还没来得及更换，那凝月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此前凝月跟我说，便是我学会了她一身本事，也可能会被人算计，我还没大明白这其中含义。现在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我便彻底明白了。
细作间的争斗，从来都不是固定的，而是你来我往，千变万化……我如今这脑子，也只有被人算计的份儿。
“这不是还没死么？”秦明隐笑道，“等我快死了一定告诉你。”
“好，”凝月娇滴滴地应了一声，“我等着你哦。”
说完，她便转了身，扭着腰走过来，轻巧地挽起我的手走了出去。
那将士巡逻经过，见我俩手挽手出来，又是一惊，努了努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锤手，怒哼一声离开了。
我看着他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担忧道：“萧浮生这样，会不会令军心不稳？”
“军心是靠胜战和严明的军纪立起来的，”凝月道，“将军看起来再如何荒唐，军纪上从来都是以身作则，除了这次，也几乎没有败过，这些将士自然服他。”
“没败过？”我又轻轻叹了口气，“凝月，你别安慰我了，说到底，还是我太蠢了些。”
凝月用挽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夫人有这个意识很好，但一味自责是没有用的，不如让自己赶紧强大起来。”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
“至于将军和我之间那些荒唐言论，”凝月难得正经地笑着看我，“夫人不必在意。你可知自古以来，天子都怕太过得军心的将领，那可就是一块兵符都压制不住的了。将军若不传出些荒唐事，王爷如何对他放心？”
道理我自然是懂的，我也从未怪过凝月，只是心中仍有些不舒服。不只是因为萧浮生和凝月的事，还因为很多，只是一时之间，我难以理清楚。
凝月接着道：“他只有表现出一副，被王爷拿捏得死死的，只想听命行事、混吃混日子的样子，王爷才会让他继续带兵，他也才有机会……”
凝月指了指上面，低声道：“往上爬。”
我知道，萧浮生从不甘心这窝囊的庶子生活，他是定会往上爬的。
只是他要爬到何处，才能停下来，才能给我安生的日子？
我又要爬到何处，才能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