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世子妃训碧落时,我脑子里也想了想此事。
第一种可能,碧落就是蠢到去爬了世子的床,被世子妃抓了个现行后,便狗急跳墙来污蔑我。
但转念想想,这又有些不合理。
那香囊若真是个巧合,碧落又怎会反应这么快,被抓住后就立刻把我推出来挡刀?若她真有这个心机,又怎会看不清采薇的下落,还眼巴巴地去步她后尘?
且她若真想借着世子攀上高枝,怎会行事如此粗陋?被抓现行不说,连催情香和香艳画本都不知道处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她迷了世子么?
这事情前前后后串起来一想,碧落就仿佛故意为之,等着世子妃来抓一样。
那她这么做的目的,自然就是我了。
我虽大致想明白了此事,却也不敢轻易说出。
在世子妃眼中,萧浮生就是个老老实实给世子挣军功的,而我就是个窝囊懂事,什么都不知晓的后院儿妇人。
谁又会特意来对付我呢?
我虽想到其他可能,但也只能拿碧落来当了这个挡箭牌。
“大嫂,”我忙又跪下,“昨日,我见过她。”
世子妃看我一眼,道:“起来,继续说。”
我依言站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委屈:“我见她时,她说自侧夫人出府,便被欺负得很惨,想求我要了她到院里。”
世子妃了然地点点头:“你没应?”
“是,”我浅浅伏首,“这侍女之前瞧不上我,弃了我去侧夫人院里,我心里自是有些不快的,便……没有应她。”
世子妃道:“你的意思是,她对你怀恨在心,又恰好捡着这香囊,所以故意陷害你?”
我又跪下:“我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大嫂明鉴,我是绝不会打世子主意的。自嫁进王府,我便只想安安生生活着,不求其他。”
世子妃思索了片刻,又对我笑笑:“你老跪什么,我若不知你冤枉,便早让你与她对质了。”
“多谢大嫂。”我又福了福身,站起身来。
“坐吧。”世子妃吩咐道。
我又道了谢,小心翼翼地去坐下了。
世子妃这才道:“叫你过来,只不过是将事情说清楚讲明白,你是主子,别轻易被一个下人算计了。”
我又点头:“是,谢大嫂提点。”
“云瑶,”世子妃瞧了瞧还伏在地上,双眼已然空洞的碧落,吩咐道,“逐出府去。”
云瑶应声,唤了两个家丁来,将一声不吭的碧落拖了出去。
若我不知道采薇被逐出王府的真相,我还会觉得世子妃这处理很是慈悲。
知道这真相后,我不免暗暗为碧落叹息一番,这一折腾,算是把小命折腾进去了。
但说起来,也是她自己活该。
把碧落拖走后,云瑶便返了回来,将那香囊呈在世子妃面前道:“世子妃,这香囊如何处理?”
“烧了吧,”世子妃若有所思地瞧了我一眼,“本是个好东西,如今受了污秽,想来弟妹也不会要了。”
我忙行礼附和:“大嫂说的事,还要谢谢大嫂帮忙处理。”
世子妃淡淡一笑:“弟妹,我曾同你说过,只要你不动世子的东西,这王府之中,我不会为难于你。所以,日后这些下人的肮脏手段,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罢,她又端了茶水,亲自递给我:“你今日也被吓得不轻,喝杯茶,压压惊。”
我接过那杯茶,却觉得千斤重。
世子妃这番话,虽是宽慰,却也是敲打。
她是在告诉我,永远都别动算计世子的心思,如此,才能与我维持表面的平和。
世子到底还要靠着萧浮生揽军功,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世子妃也自是不会刻意为难。
我虽知真相,却也不得不受着。
我自是不敢忤逆,恭恭敬敬地将茶接过来喝了。
事后回到院里,恰好赶上萧浮生回来了。
见我从外面回来,萧浮生立刻问:“去哪儿了?”
“世子妃那。”我答到。
萧浮生的神色立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忙拉着我匆匆回了院里,又让玲珑出去守着了。
“怎么回事?”他问。
我将事情前前后后同他说了,又思索道:“此事看着是过了,可我不太相信,碧落这般冒险,只是为了陷害我。”
自采薇走后,碧落受了不少虐待,连腿都瘸了,她连那些人都没报复,怎就突然报复到我身上了?
而且这法子,当真拙劣。
尤其是碧落在被拆穿后,那副求生无望的样子,倒像是,被人算计了。
我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总觉得,她背后有人指使。”
萧浮生倒没急着替我分析,反而问我:“怀疑谁?”
我方才来不及想这么多,现下回到院里,才敢逐一分析起来:“我长姐和嫡母虽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但她们应该不敢算计到世子妃头上。”
世子妃到底身份尊贵,有王府和太师府护着,嫡母和长姐哪怕明着刺杀我,也绝不敢算计到她头上。
萧浮生点点头:“嗯,继续。”
我想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萧浮生脸上。
萧浮生看得出我目光里的思索,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轻轻眨了眨眼,道:“不必顾忌,说。”
“好,”我这才点点头,“我虽然是京城中的笑话,但那些官家小姐夫人,对我不过是嫌弃、鄙夷,不会特意来害我。”
“除了长姐、嫡母,我想不到谁会这么费尽心思来害我了。”我看着萧浮生,下了定论,“所以,要么就是碧落太蠢太恨我,我想多了。要么……就是冲着你来的。”
若我真的被陷害成功,作为我的夫君,萧浮生多多少少也会受些影响。
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萧浮生也只是勾唇笑笑:“嗯,冲着我,所以呢?”
想到这儿,我又不禁担忧起来:“京城里知道你做那些事的人不多,会不会是……秦明隐?还是他手下那些细作?”
萧浮生将胳膊交叠着放在桌上,微微前倾了身子,靠近了,看着我道:“你与碧落昨日才见?”
我点点头:“是啊。”
萧浮生又道:“那背后之人是怎么得知的?”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想,立刻惊得站了起来:“那……那细作就在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