舏那细作的存在是我根据碧落陷害一事推敲出来的,究竟是真是假,我也无从得知。
萧浮生让我不要管,我便也没放在心上,可每每想起,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
若这细作是真的,在王府里这么久,他不知道萧浮生很多事都是瞒着王府的吗?
费这么多心思对付萧浮生,为何不直接告发他呢?
我既不解,又担心这事儿成真。
可萧浮生那般泰然自若,应是有他的道理,我在这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出什么。
我回院里时,正好碰上玲珑,她拎着个篮子,说要出去买些东西。
我想着心里那些疑惑,便道:“我与你一同去。”
“啊?”玲珑低呼了一声,凑近我轻声问,“夫人,您是想见凝月姐姐吗?”
我摇摇头:“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可是您这身子……”玲珑看着我虚浮的步子,担忧的神色愈发明显,“夫人,您还是先歇歇吧。”
我确实觉着身子酸软得厉害,想着这疑惑一时间也解不开,便没强求,先回了院里。
入秋的天气已有些微凉了,也只有晌午这会儿,还能晒着些暖洋洋的太阳。
我躺在太师椅上,盖了个毯子,晒着太阳,闭眼假寐起来。
不多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风声。
我并未感觉到有风,奇怪地睁开了眼,却看到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站在我面前。
这人并没有穿夜行衣,只是普通的布衣,但脸也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吓得立刻站了起来,正要呼喊,那人却道,“别喊,我没有恶意。”
我将差点儿喊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其实明白,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院儿里的人,自是不该随便暴露的,只是一时间吓着了,下意识地想喊人。
我打量了他片刻,虽是包裹得严实,却也看得出身形健硕,唯一露出来的双眼目光如隼,一看便不是简单之人。
“你是谁?”我谨慎地盯着他问。
“南境戈壁,有人救过你一命。”他道。
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可面前这人,声音与他分明不同,要不,我早就认出来了。
但此人既然认得那男人,就一定认得我的笛子。
我忙取出笛子:“你……你是不是认识这笛子?”
他一见着我的笛子,立刻怔了一怔,而后双眼发亮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即将碰到笛子时,我忙将笛子收了:“你真的认识?这笛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那人没有回答我,只自顾地喃喃道“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他一直重复着,像是魔怔了一般。
“什么是真的?这笛子到底有什么不同?”我心里实在焦急得很,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那人自言自语了片刻,突然戒备地往门外瞧了一眼,而后飞上屋顶逃走了。
爱潜进我这院子的,都喜欢往屋顶上飞,可我不会功夫,也追不上。
我想着那人如此,应是有人来了,忙收了笛子,躺回了太师椅上。
果然,是玲珑回来了。
我心里大松一口气,这若是萧浮生,说不定就发现端倪了。
玲珑拎着篮子进来,见我闭着眼,以为我睡了,便刻意放轻了步子。
我知是她,睁开双眼道:“玲珑,你回来了。”
“夫人没睡啊?”玲珑笑着跑过来,拿了块糕点递给我,“仁贤斋新出的糕点,夫人尝尝?”
“你就是去买这个了?”我摇头笑笑。
“是啊,”玲珑点点头,“他们家的糕点可好吃的,之前我也买过几次给夫人,夫人不记得了?”
我自是记得玲珑买过糕点回来,但哪里记得她买的是哪家的,又是什么味道。
也只有玲珑这般孩子心性,才会在这危机重重下,还关注着哪家的糕点好吃吧。
玲珑说着,自己也拿了一块出来吃,一边吃,一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忍不住问了她一句:“玲珑,你不知道将军身边危险得很吗?”
“知道啊,”玲珑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回答,“将军是做大事的人,我虽然还没遇到过危险,可凝月姐姐她们遇到过很多次。我记得有一次,凝月姐姐遭到暗杀,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儿命都没了。”
“那你不害怕吗?”我问,“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像凝月一样。”
玲珑咽了嘴里的糕点,歪着头想了想:“还是有些怕的。可是夫人知道吗,在被将军和凝月姐姐捡回来之前,我连一口饭都吃不上,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玲珑说着,又掏了块糕点出来:“危险的活着也是活着嘛,我又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有爹娘和家人,能安安生生过日子。将军能让我活下去,已经很好啦!”
我听了这话,突然又觉得,玲珑虽然孩子心性,却也算通透。
倒是我自己,一天到晚想得太多,又想像萧浮生一样摆脱这庶女的命运,又想像秦明隐说的那般,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可不论我怎么想,现下这状况,我是不可能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了。
我正思索着,萧浮生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见我们在吃糕点,萧浮生走过来,对玲珑挥了挥手,玲珑忙站起身来跑进屋了。
我抬头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块糕点,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思虑片刻,我伸出手去,问:“你……你吃吗?”
萧浮生轻笑一声:“不吃。”
“哦。”我点点头,又拿到嘴边自己啃了起来,啃着啃着,突然想起王妃交待的事,忙对他道,“王妃说,你若得空,跟我一起回趟侍郎府,送小世子周岁宴的请帖。”
“好,”萧浮生立刻应了,“待请帖做好,我与你一同回去。”
“多谢,”我道了谢,又想起采薇的事,“对了,我跟凝月说过一件事,不知她有没有向你提起过。”
萧浮生看我一眼,便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你说世子侧妃?”
“嗯,”我点点头,“她还在世,肯定会念着小世子。王府平日里不好混进来,但是周岁宴,她说不定有机会看看小世子。”
“那就让她来,”萧浮生依旧气定神闲,“周岁宴嘛,热闹些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