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到了今天，她还对他心存幻想。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早就不是她的阿祯了。
当初她和他还未成婚，甚至他和左霓凰还有婚约，他出征那一晚，她献身于他。
她压上了自己所有的名声和将来，她把自己给了他。
他若归，她就嫁。
他若战死，她就随他而去。
他归来了，他不娶她，她未婚就失去了贞洁，沦为了京城里所有人的笑话。
如今，她还只配跪在地上让他上。
她突然就笑了，笑得满脸都是泪水，带着说不尽的苍凉。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像狗一样爬到他的面前，背对着他，她发软的双腿，从麻木到僵硬，一寸寸的弯折。
良久，她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跪，她的身体仿佛也跟着碎成了渣，再也拼凑不成完整的一个人。
这一天，极尽屈辱。
阳光渐渐西沉，直到了入夜了。
燕祯这才松开了她。
她衣衫凌乱，躺在那里，好似一个残缺的破布娃娃。
而燕祯一身月白色的龙袍加身，他身姿笔挺而伟岸，或深或浅的月色辗转而过他棱角分明的脸，他高高在上，威严尊贵。
他睥睨着她，眸光冷森，“你也不过如此，不是说要为云阙殉情吗？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她的喉咙又干又痛，一个字也不想说。
“云阙知道你下贱吗？”他勾唇，羞辱着她。
左梧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亮如星辰的瞳孔里只剩下凄凉。
“当然不知道啊。”
她苍白的嘴唇扯开一抹讥诮的弧度，玩味的笑了。
“他要是知道，还能还和我生下女儿吗？可是啊，我是真的喜欢他……”入骨的喜欢，我的阿祯。
“左梧桐！”他瞪大瞳孔，气息不稳，眼睛里跃动着仇恨的火焰。
左梧桐用手抱住了自己柔弱的身体，缓和一下身体上的疼痛。
她眉眼弯起，自嘲道：“只可惜啊，你是永远看不到我那个样子了。”
“永远……都看不到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眼波流转间，又带着一股挑衅。
“是吗？你在激怒朕？”燕祯脸色阴沉，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左梧桐笑了笑，不理他。
恰逢此时，外殿传来宫女的声音。
“左姑姑，该用膳了。”
闻言，燕祯死死的盯着她，报复性的说：“你的嘴和你的人一样下贱，既然你这么贱——”
“你和你的野种还吃什么饭！饿着吧！”
话落，燕祯冷酷的转身，狠狠地踹开了宫门，阔步离开。
左梧桐的身体动了动，脸色更加的惨白。
她仰起头，看向燕祯离开的方向，她想要说什么，但是燕祯已经离开了。
她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饿着？
她可以饿，可是无忧呢？
夜，渐渐深沉。
……
将军府。
褚连翘得知左梧桐和无忧都被抓回了皇宫，她当即拿着剑，拖着一条重伤的腿，杀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
林妙人从夜色里走来，笑得不怀好意：“夫人，你身体不好，你是想往哪儿去呢？”
“这么大晚上，你急着去收尸啊？”
说到这里，林妙人拿着手帕捂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在这凄冷的夜里，林妙人的笑声听上去充满了恶意，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一落，褚连翘一拐一瘸的过去，反手就是两巴掌劈在林妙人的脸上！
“啪啪——”
林妙人目瞪口呆，被打懵了，一时之间都忘了哭。
“林妙人，本郡主告诉你，再敢诅咒我的妹妹和外甥女，我一定会把你的嘴巴撕干净！一个不会下蛋的鸡，有什么资格在本郡主面前耀武扬威的？”
浓重夜色里，褚连翘一身黑色劲装，发丝束成高马尾，一派英姿飒爽！
杀气在她身周四溢，褚连翘目光凌厉，“你这个卑贱的戏子，你还敢站在本夫人面前？你还记得什么是尊卑吗？我为尊，你为卑！你还不滚开？”
饶是褚家不复往日的荣耀，哪怕褚连翘瘸了一条腿，她仍旧是那个尊贵无双的郡主娘娘，而林妙人则是太小家子气了，在这样绝对的气场面前，林妙人只能被碾压。
林妙人忍着冲天的怒火，尖声道：“褚连翘，你算什么狗屁的尊！褚王府都要完蛋了，你这个郡主还摆什么谱？这两巴掌，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褚连翘淡漠地笑了一下，颇具威严。
林妙人咬牙道：“那又怎么样呢？我是卑贱的戏子，我是比不得你出身高贵，你乃皇族，却被我这样下三滥的戏子玩弄在手里，你很得意吗？”
“你这条腿还痛不痛啊？还能用吗？”
这话果然就戳中了褚连翘心里的伤，她闭了闭眼，始终都无法忘记重渊执剑穿她膝盖那一幕。
漫天的血红涌来，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红，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疼么？
自然是痛的。
只是啊，如今已经麻木。
褚连翘缓缓一笑，“林妙人，你说得对。重渊为了你这么一个戏子伤了我的一条腿，我当然要千百倍的在你身上讨回来！你要是再不滚开，本郡主现在就断了你另外一条腿！”
闻言，林妙人的脸色顿时一变，惊得后退了两步。
她震惊，“你……”
褚连翘拿着剑慢慢地走过去，唇角上扬起来，美得惊人。
“你别过来……你敢这样对我，将军不会放过你！”林妙人瞳孔里染上了明显的恐惧和焦急。
“拿重渊威胁我？重渊就是在这里，你惹怒了我，我照样砍了你的腿！”褚连翘怒喝。
林妙人被褚连翘吓到了，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
而紧接着，一道冰冷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褚连翘，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