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以杀证道

    不周山，原本的天地支柱，如今已是尸山血海的量劫战场。

    十二祖巫合力召唤出盘古真身与亿万妖族组成的周天星斗大阵展开开天辟地以来最恐怖的对决，天地间元气暴乱，形成乱流，以不周山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所有大神通者以玄通隔空关注，都只见以不周山为中心，方圆数万里内全都被巫妖二族战士填满，从天穹杀到大地，除了盘古真身和周天星斗大阵外，大巫刑天、后羿、蚩尤亦在战场上纵横披靡，不断屠戮妖族修士，全都是人形战斗兵器一般，无论走到哪里，妖族都成片死去。

    而妖族这边，东皇太一、帝俊、鲲鹏等准圣主持周天星斗大阵无暇分神，白泽、穷奇、英招、飞廉、九婴等大妖则为妖帅，率领妖族余众与巫族厮杀，同样纵横所向，无数巫族战士纷纷骨碎筋段，血染长空。

    不得不说，巫妖二族能以天地对峙争霸千万年，其实力也果真极为接近，在圣人不出的情况下，两族针尖对麦芒，杀得天崩地裂，每一刻都死伤无数，局势却始终僵持。

    无论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和周天星斗大阵之间的争锋，还是大巫与妖神之间的对决，亦或者普通巫族与妖族战士之间的厮杀，都是相持不下，不断将鲜血与性命填进巨大的绞肉场。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最终结局必然是天机预示的那般二族强者大能几乎全部战死，精锐死伤惨重，只余下少数孱弱族人传承血脉，但却再也无力登上洪荒天地的主舞台，辉煌不再，未来无尽岁月都将沦为配角。

    但这一世，由于秦长风曾出现，一切毕竟有所不同。

    变数出在妖族这边，便是妖皇东皇太一。

    昔日紫霄宫听道，秦长风曾为他谋取到一道鸿蒙紫气，自女娲造人后，三清等人相继以类似的方式功德证道，唯有东皇太一既未造人，也未立教，故而不曾获取到足以证道的功德，如此空有大道契机却始终未能成圣。

    但此刻，随着他主导周天星辰大阵不断杀戮巫族战士，数量突破一个界限后，一股神秘而可怕的感悟突然涌入心海。

    那是有关成圣与超脱的道密，如功德金光一般，可为证道契机。

    然而与功德金光的浩然恢弘相比，这道契机充斥杀意与毁灭，令他这个准圣都感到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因为这契机代表的，是以杀证道！

    紫霄宫讲道时，鸿钧曾说世间有三条证道成圣之路，分别是以力证道、斩三尸证道及功德证道。

    然而东皇太一却在量劫战场上触发了亘古未有的以杀证道之路，正应了那句话：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东皇太一目中寒光暴绽，他能预感到，这条以杀证道之路虽然也是一条受天道认可的超脱之路，但却非正途，而是诡道，纵然可以成圣，却必定要承受比功德圣人更多的因果，甚至磨难，未来可能会有不祥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此时此际，他别无选择，只要能击败巫族，无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

    嗡！

    周天星斗大阵中，东皇太一突然抬头，目视上苍，作为金乌族象征的金色眼瞳不知何时已漆黑如墨，眉心亦浮现一枚古怪的蝌蚪文，接着那里放光，仿佛打开一道禁忌门户，上苍受到感应，一道幽黑至极的天光自苍茫而落，飞入其中。

    莫名的道音蓦然响起，在天地间回荡不绝，连周天星斗大阵与盘古真身对撞造成的滔天巨响都无法掩盖，瞬间一片幽光从东皇太一身内涤荡而出，席卷寰宇，同时一股大无止尽的威压随之顷刻间笼罩洪荒大地。

    “这是……”

    众生无不惊惧，尤其巫族之人，此刻竟忍不住生出一种要对妖皇跪拜行礼的冲动。

    下一刻，只见虚空中突然弥漫出一道道黑雾，充斥着苍古肃杀之意，苍穹雷声滚滚，一片黑色云彩凝聚，其中浮现金色纹路，整体看去如祥云又如劫云，古怪之极，让人不安。

    轰隆隆！

    无数黑色雷霆从云中劈下，似千万道黑色长蛇真龙涌现，顷刻间落在东皇太一身上，而后全部化为黑色雷纹烙印，直至形成一件黑金战甲加深，他整个人都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灵，不再散发金乌族的炽盛光明，转而透出无边无际的苍凉冷寂。

    “从今以后，吾为杀圣，杀生证道，以杀之名，替天行道！”道音轰鸣，响彻九幽。

    黑雾中，他脚他虚空，周身雷光万丈，双目漆黑冷视众生，此时的他仿佛不再是妖皇，而是幽冥之皇！

    伴随话音，一股无上强大的威严传遍天地，一时间洪荒众生皆心有所感，自灵魂深处传来一股敬畏，许多人当场便双膝跪下，顶礼膜拜。

    哪怕非妖族之人也如此，之所以这样做，则是因为感知到妖皇已然临阵突破，成为天道圣人！

    “以杀证道，这是异数！”

    娲皇宫内，元始天尊目光威严，身为盘古元神所化的正统圣人，这种圣人在他眼中与异端无异。

    但无论众生怎么看，东皇太一成圣已是无可更改的事实，抬手一指，周身无边黑雾凝聚为大道雷霆激射而出，轰隆一声，那十二祖巫以都天神煞大阵凝聚的盘古真身竟被震退！

    哪怕只是一小步，却也令所有人惊骇，因为这意味着此时的妖皇仅凭一己之力便可与盘古真身相抗，如此与周天型星斗大阵联手，盘古真身必败无疑！

    “盘古真身教由吾来对付，尔等操控周天星斗大阵去其它地方，先把巫族大巫给本皇屠个干净！”东皇太一目若冰刀寒电，发出号令。

    为避免妖族战士继续伤亡，他并不打算一开始就与周天星斗大阵联手镇压盘古真身，因为纵然成功，也必定要耗费不断的时间，而这时妖族子民仍在不断牺牲。

    与其如此，还不如由他拦下盘古真身与之纠缠，将周天星斗大阵解放出来，以雷霆之势横扫巫族大军，而后在回过头来集结所有力量解决十二祖巫这最大的威胁。

    一切都已计划好，而且巫族已经倾尽力量，暴露出所有底牌，不可能逆转危局，妖皇突然成圣，乃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惊变，并且直接改变了实力对比。

    但就在这时，一道圣华遁光突然自西方急速而来，降临战场后显露出三道身影，为首者赫然正是西方教的圣人接引和准提！

    值得一提的是，紫霄宫听道西方教只得到了一道鸿蒙紫气，因此立教时，接引和准提共享那道鸿蒙紫气，并连翻发下数百道大愿，凝聚众生信仰之力助推，最终使得二人都证道成功。

    只不过他们的圣位十分另类，乃是两人一圣，意思是他们都拥有圣人与天齐寿、量劫不灭的能力，但仅就实力而言，单独任何一个人都达不到圣人境界，唯有两人联手时才可与圣人一战，而且战力犹在女娲和三清单独任何一人之上。

    “圣人不死不灭，为超然世外，不应卷入众生因果，是以妖皇既已成圣，便当离开战场不再插手巫妖之战。”

    准提和接引横在妖皇和盘古真身中间，和声轻笑的样子，却令妖皇十分反感，当即怒斥：“本尊身为妖皇，即便成圣也是妖族之皇，怎能抛下子民离开，你们是想让我妖族今日一败涂地，灭族吗？”

    妖皇未证道时，妖族还能与巫族争持不下，没道理他成圣实力大增之后，反而还要令妖族万劫不复，所以准提的话他不可能接受。

    “妖皇能于战场证道，便已得纵天机缘，当知足才是，至于妖族兴亡，自妖妖族的命，圣人不该插手，如若妖皇定要以圣人手段屠戮无辜巫族，准提与师兄心怀怜悯，断不会袖手旁观！”

    “那就一战，看谁能挡我！”

    妖皇怒啸，黑发披扬，拳头上浮现黑光，如雷霆，又似天火，蓦地一拳轰向接引和准提。

    “妖皇不听劝谏，定要逆天行事，便休怪我师兄弟二人无礼了！”

    准提正气凛然，眼底深处却暗含喜色，他和接引这时候出来硬碰妖皇，自然不是真的善心大发，不忍巫族大败，而是早就觊觎东皇太一的鸿蒙紫气，想要将之夺取以让他们二人都能真正成圣。

    此前妖族有女娲庇护，他们一直找不到机会，眼下妖皇异类证道，正是给了他们出手的绝佳借口。

    正所谓神通无眼，生死有命，争斗中失手难免，妖皇陨落自然也不无可能。

    原本，圣人的确是不死不灭，圣人之间也通常只能分出胜负，而难以决生死，但妖皇以杀所证的圣位却不同，不受天道庇佑……他有圣人之力，却无圣人之尊，也就是说战力通圣，却并非不死不灭，与天齐寿！

    这一点自然跳不过圣人的眼睛，也就是西方教二圣算计妖皇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