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江离冷冷地看着苏嘉兰，脸上面无表情。
以她向来道貌岸然的为人，很难辨别出来她是真的心疼，还是演戏给江离看。
“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故，但是苏夫人，”江离停顿一秒，注视着她：“我也同样是受害者，你应该怪罪的是加害者，而不是我。”
她的语气太过云淡风轻，以至于苏嘉兰都怔了下。
江离不再和之前一样低眉顺眼，而是不卑不亢，清醒冷静地开口：“另外，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纠缠过他。”
江离比自己意料的还要平静：“如果您真的担心他，这个时候该守在重症监护室外，而不是在我这里声讨什么。”
“我不欠他的，更不欠你们萧家的。”
“该还的，我都还清了。”
话音刚落，病房里陷入了寂静。
苏嘉兰刚才的呜咽声也止住，没有再哭出声，只是低头拿出手帕来拭泪。
好像终于稳定了情绪，苏嘉兰重新抬起头，不再如刚才那样精神高昂，她吸了吸鼻子，挤出微笑说：“江离，是伯母刚才情绪激动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苏嘉兰转动轮椅，给江离倒了一杯温水，眼神十分的祥和：“江离，你是个好姑娘。”
“我其实也看得出来，阿砚是真的喜欢你。”
她把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认识也有四五年了，如果你们两个真心相爱，我也不是非要做个恶人，从中阻拦你们。”
她软著语调，眼神慈祥地看着江离：“我之前也想过，如果你做我的儿媳妇，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体贴懂事，善解人意，很会照顾人。除了家境差一点以外，很适合和阿砚结婚。”
江离抬头，对上苏嘉兰的目光。
这么多年，这样的说辞已经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遍。
就算苏嘉兰没说腻，她也快听腻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能不厌其烦地从年头说到年尾。
“而且，”苏嘉兰顿一顿，又笑眯眯的问：“我看到媒体写文章，说你有双相情感障碍，还有过自杀倾向？”
江离连顿都没有停顿，声音毫无起伏：“是的，怎么了？”
“江离，我并没有诅咒你的意思。”苏嘉兰微微一笑，“假设——我是说假设，你下一次再发病，有了自杀倾向，你让阿砚怎么办，陪着你一起去死吗？”
江离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你们年轻人想的总是太简单。”苏嘉兰叹口气，忧心忡忡：“既然你有这样的疾病，我是万万不可能让你嫁进来的。”
“江离，你觉得我看不起你的身世，觉得这是你的劣势；但恰恰是因为你和阿砚不平等的身世，才会在未来不确定的某天，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在你们的婚姻里，处于劣势的人，其实是阿砚。”
苏嘉兰叹口气：“因为你们差距过大，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外界只会说是你嫁进豪门以后，遭受了不公平对待，心情郁结导致病情发作，最终含恨自杀。”
“你难道真的舍得让他背上所有人的骂名，说是他亲手断送了你的生命吗？”
“到那个时候，难道要我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他低迷消沉下去，陷入万人唾弃的深渊里？”
苏嘉兰走之前，又柔声细语地关心了她几句，让她这几天好好养病，还祝她早日恢复健康。
苏嘉兰给她倒的那杯水已经完全冷掉，她用没有被烫伤的左手端起水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冷水从喉咙一路滑进胃里，冷彻心扉。
在苏嘉兰提起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或者说是根本没有觉得自己的病情，会影响到她和萧砚之的感情。
这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想起之前情绪失控，她不受控制的跑到了车来车往的高速公路上，是萧砚之把她从公路上抱了下来，送她到安全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