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江离停顿了两秒，笑到：“你知道吗，我花了二十多年，终于挣脱了家庭的牢笼，不能再为了婚姻，走进另外一个镶著金的笼子。”
萧砚之的眼眸晦暗，脸色也变了。
江离挺直了后背，笑容逐渐从容，思路也变得清明：“谢谢你，让我拥有了骄傲和自尊。”
“以后的日子，我想为自己而活。”
她对他有万千情意，这自然毋庸置疑。
但她不愿为这所谓的情意，束缚捆绑自己的一生。
曾经有过的那么一点点期待和憧憬，在正视到事实之后被击溃的片瓦不剩。
“你当我是胆小鬼好了。”江离爽快的说：“是我不敢做富太太，也不敢享受不属于我的荣华富贵。”
“更不敢接受你那愿意放弃一切的、伟大深沉的爱。”
萧砚之简直不可思议。
他听到了什么震撼的话语？
她说她不敢接受他的爱？
“所以，你其实不想跟我在一起，也不想嫁给我，更不想接受我的爱。”萧砚之点点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还是要丢下我。”
江离心口一震。
她声音都变得艰涩，赌气的说：“你丢我那么多次，也该轮到我了。”
最终，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上了车之后，江离的眼眶鼻尖红著，眼底充满了泪水，倔强的不往下掉，“开车吧。”
盛景西看着她哭鼻子，撇了撇嘴，拽了纸巾塞她手里：“别在我面前掉小珍珠，看了就想揍人，最烦女的哭哭啼啼的。”
江离擦擦鼻子，抬头去看他，一脸的哀怨：“为什么不能哭？我就要哭，我就要大声哭！”
盛景西：“……好好好，你哭，你使劲哭，等下见了外婆你也哭，让她担心死算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盛景西一边说著，一边又往她手心里递纸巾：“要我说，你怕那个老婆子干什么？以后哥给你撑腰，我爹给你准备嫁妆，到时候高攀不起的是他们家，还用得着她指指点点。”
江离摇摇头。
她当然不是怕苏嘉兰。
她只是不想，不想让萧砚之为了她跟父母反目成仇，不想时时刻刻让他被人议论，更不愿意让他成为笑柄。
他愿意，可她不愿意。
苏嘉兰说得固然难听，但退一万步说，她说的也没错。
自己的双相已经越来越严重，她每一次的发病，都能感觉到情绪的魔鬼快要将她整个吞噬。
她无法对任何人承诺，自己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会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消极，更无法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有自杀的行为。
如果哪一天她对这个世界足够绝望，她自己选择死了一了百了，那萧砚之呢，让他一个人孤独终生？
再假设，他们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那孩子怎么办？以后就没有妈妈吗？
人与人的牵绊，会成为牵住她的动力，但也会随时成为压垮她的石头。
她会痛苦的活着，或者痛苦的死去。
时至今日，江离才终于明白，乔瑾润的那句话——
要为爱你的人活着，更要为你爱的人活着，是多么的不易。
……
车子开到程迎春的房子门前。
江离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脸上的泪水擦得干干净净，哭过的眼睛清亮澄澈，除了有点发红的鼻头以外，根本看不出刚才哭过。
她挤了挤笑容，眼睛眨一眨：“现在看得出来我哭过么？”
盛景西看她一会儿，竖起大拇指：“牛x，你这演技绝了。”
两人下了车，走进了房子，程迎春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盛朔城则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房间里暖洋洋的，充满著家的氛围。
“回来了？”盛朔城抬头，用手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温和：“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
这一幕美好的像是幻觉。
江离站在原地愣著，鼻尖莫名的又开始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