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恒王妃一人。
周遭的一切似乎很安静,安静得让恒王妃感到可怕。
她就愣愣地坐在那里,面色紧张,将那封信再次取出,又看了起来。
再看一遍,她愈发能体会到封望泽写信这封信给她的用意。
信里的语气,表明封望泽明摆了是不会倒向恒王的。
说起来也是,封望泽从前站队靖王,靖王死了之后,封望泽理所当然站队太子,靖王同太子是孪生兄弟呀。
这一点不是恒王能比的。
封望泽不可能为恒王火中取栗,他同太子一起收服西月和南庆,一同上过战场,培养出过命的交情,彼此间十分信任,傻子才会弃了太子投靠恒王。
可是恒王呢,看不清形势,一意孤行,硬是要逼着封望泽转向他。
封望泽自然不愿意。
恒王又不肯放弃,且又说服不了封望泽。
对恒王来说似乎是个死局。
但是,恒王可以来硬的。
他可能会对封游安和侄子使出杀招,强行为封望泽回国公府铺路。
一条鲜血淋漓的路!
然后封望泽便与她这个王妃深深绑定在一起。
如此一来,世人都将知道父亲与三婶私通,知道大梁的战神忠勇侯竟是私生子,他们的名声会因此受损,叫世人厌弃,叫皇帝和太子厌弃。
名声受损的封望泽只能投靠恒王,为恒王卖命,这才是恒王最终的目的吧。
她是不会让恒王得逞的,不能因此就让父亲让护国公府的名声受损。
父亲对大梁忠心耿耿,为了大梁鞠躬尽瘁,为了大梁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太子临危受命,领兵出征,不仅击退了西月来犯的十万大军,顺带收服了西月同南庆,有了这等功绩,太子在朝中的地位已无人可撼动,这事天下人皆知。
她只恨恒王不是看不懂现在的局势,而是到现在还不死心,为了他那虚无缥缈的梦想,想要害死弟弟封游安,拉父亲和封望泽下水,葬送国公府和恒王府。
恒王妃紧紧捏着手里的信笺,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恰在此时,郡主与六岁大的恒王世子一同走了进来。
“母妃,母妃,表弟什么时候到府上来同洵儿一起读书?”
恒王妃回神,愣愣地看着一双可爱的儿女,疼惜道:“洵儿,表弟进宫给七皇子做伴读,不会来王府了。”
恒王世子听闻此言皱眉,把头一低,小表情十分可怜。
“洵儿,小小年纪为何皱眉?可是有烦心事?”恒王妃心头烦乱。
“母妃,我听父王说,若是表弟能来王府陪我伴读,我这条小命就能保得住。”恒王世子看着母妃撅起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脸委屈。
恒王妃心中一痛,“洵儿,你父王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
恒王世子不停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眼中带着一丝惊惶,小表情可怜又无奈。
恒王妃心都快碎了,看到世子这么小就担惊受怕,心痛到挖心挖肝,“洵儿,听母妃的,不用怕,没谁会对你不利。”对你不利的只有你父王欲壑难填的野心。
你父王空有野心却没实力,想拉着大家一起给他陪葬。
“洵儿,碧儿,走,你们同母妃一起去见一见你的父王,给父王送养生的汤过去,你们的父王只顾着忙碌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恒王妃说着违心的话,眼中有一丝的慌乱。
“好。”恒王世子闷闷地点头。
郡主也点头应下。
恒王妃吩咐侍女把熬好的汤端了来,同世子和郡主一起去书房。
恒王正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信笺,抬眸看到王妃同世子以及郡主走进书房,他脸上立即挤出一丝笑容。
恒王妃笑着走向恒王,一脸的疼惜,“王爷,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说着话,她把汤推到了恒王的面前。
恒王眉梢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忍着心中涌起的厌恶,“王妃,你们来就是为了给本王送汤来的?”没见他在忙嘛。
“是呀,父王,我和母妃以及妹妹都十分关心父王的身体,父王可别累坏了身子。”世子弱弱地说。
郡主也说:“父王,我们三人看着你喝下这碗养生汤就走,不打搅父王忙正事。”
恒王听他们这么说,话里话外都在关心他,又想到王妃会在三月三那天帮他,王妃一如既往的大度贤惠,他端起汤碗,一口饮尽。
恒王浑然不觉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喝完汤便放下碗,直直看向王妃。
王妃知道他在赶他们走,好叫他们不要打搅他做大事。
王妃的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再留下,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夜半,恒王感到浑身乏力,头脑昏沉,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脚都不能动。
一股无名的恐慌在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他起爬起床,还是一动不能动,想呼救却发现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片刻后,一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恒王看到黑衣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眼前寒芒一闪,脸上传来一阵剧痛,恒王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在脸上流淌,惊恐与剧痛一波波朝他袭来,他陷入昏迷。
天边露出一丝曙光。
“有刺客!”
“抓刺客!”
整个恒王府被惊醒!
三月三的前一日。
恒王府传出恒王被刺客袭击,好在恒王命大,刺客没有得逞,但是恒王的脸上落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伤痕划过眼睛直达下颌。
听说恒王因为瞎了一只眼睛,脸上又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而陷入无尽的绝望。
三月三这日的宴请自然取消了。
封望泽听着恒王府传出的消息,脸上露出一抹欣慰,提笔写下自请去戍边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