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见明日的事也没法继续讨论,干脆就带着自家闺女去睡觉了,留下男人们继续讨论。
只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他那个刚刚还一脸茫然的夫君,就换上了愉悦的眼神,“萧帆,手尾都清干净了吗?”
“王爷放心,处理好了,宫里这条暗线之前从没启用过,并且这次之后,她会跟随今年超过二十五的宫女正常出宫,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和去处。”
苏唯听到这对主仆对话,心里突然一条,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他还未开口,那边的陆慕就急急问道,“是姐夫动的手?”
陆应行瞥了他家傻舅子一眼,就定定看着他,没有回答。
陆慕自知失言,他讪讪地摸摸鼻子,换了个说法,“那姐夫的人是目击者?”
陆应行对这个答案尚算满意,只淡淡道,“有的人喜欢用熏香,有的人则不喜欢,但凡事适可而止,过量就容易造成情绪波动,如果刚好有人失手将香料加多了一倍,就会将愤怒等情绪无限放大……”
这话他似是说了,也像没说。
只是这屋子里的都不是蠢人,显然都明白他的意思,尤其是三师叔心情更复杂,他家好好的儿郎啊,跟着这些人混了段日子,以后怕是要越走越歪咯!
三师叔是沈二亲爷爷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只是沈榆一直没去关心,前段日子得知这消息后,她简直要惊掉下巴,直言他们家个个都是狠人。
一个擅长制毒,一个擅长用毒害人……很明显三师傅是后者,他熬的药对沈榆来说,和毒药没什么区别。
“这事姐姐知道吗?”陆慕突然问。
陆应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瞒着夫人?我又不是她儿子。”
这个“她”指的太后。
“熏香还是夫人帮沈二改良的,用的还是收购“熏香坊”后得来的方子,夫人又岂会不知?
陆慕尴尬地笑笑,“方才看姐姐的反应像是不知道,我以为……”
“呵!”
这一声明显的嘲弄,让陆慕不免更加心虚,这能怪他吗?他和余天每日都在暗中观察,生怕姐夫待他们姐姐不好,他这不是条件反射么?
这次他很大机会要跟着德王滞留在洛城一段时间,他这不是不放心么?
陆应行当然知道这两个小鬼的心思,谁叫他们探究的视线太明显呢?但他问心无愧,自然就不怕他们检视。
“行了,难道你姐夫还会害你姐?”苏唯一掌拍在陆慕头顶,解救自家这个蠢外甥,脑子里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就卓王对榆儿这个黏糊劲,谁离不开谁?还真的不好说呢。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姬姬大舅,也看不得自家外甥受欺负,他冷冷道,“恐怕王妃是忘了这事吧,或者是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
毕竟据他观察,这位外甥媳妇天天倒腾的玩儿太多,做的事太多,一下没想起来才是正常的。
……
今晚,卓王府书房里的烛光亮了一整晚。
但这个情况并不是个例,今夜所有洛城权贵家里都无一人能睡着。
次日早朝,众朝臣果然没有等来皇帝,只是谁也没想到,居然是由坐着轮椅的德王代为宣旨,即日起册封大皇子陆君泽为皇太子,册封德王为摄政王,协助太子总理朝堂。
圣旨一出,满朝皆惊。
他们都有点猜不透皇上的用意了,之前站错对的朝臣们也都被整懵了,没想到残废了的德王,居然还能有复起的一日?
所以,他们以后是要站队德王呢?还是皇太子办呢?
毕竟德王新收的义子,可是卓王妃的弟弟,卓王的小舅子,幽城三公子的兄弟啊!
德王亲自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妄图引敌寇入关颠覆我临粤江山,自封太后以来言路蔽塞,谄谀日闻,佞幸专权,置卓王府、幽王府于险地,枉害忠良……”
洒洒洋洋的圣旨通篇下来就一个意思:太后作恶多端,因此要废了太后!
在听到后面提及,太后死不悔改,昨夜还刺杀皇帝的事情,所有人都惊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啊!这是要变天了!!
再看向上首那位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见他手执圣旨的模样,在朝中多年的老臣都难免心神恍惚,记忆重新被拉回十多二十年前。
那位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励精图治,还受大臣及百姓爱戴的前太子,当年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这里,跟所有人承诺,他以后必定为了临粤国鞠躬尽瘁。
可惜他壮志未酬,在巅峰时沉寂……
如今再看看这个坐在轮椅上依然气度不凡的男子,仿佛一切又重新回到原点。
这一日,太后被废,皇帝病危,德王临危受命。
第二日,太后被贬为庶人,被送至皇陵终生守灵,遇赦不赦。
第七日,太子当朝宣布,皇帝被废太后刺中督脉穴,下半身瘫痪,命太医院集全国之力求治。
第十日,太子正式册封德王义子陆慕为德亲王府世子,世袭罔替。
第十七日,卓王及王妃一行人出发,经由水路返回卓城。
这二十二日,卓王府一行人提前在黎城下船,受到黎王府盛情招待。
这三十一日,幽王宣布退位,幽王世子陆飞峰继任新一任幽王。
这三十五日,新幽王血洗云家,公布的桩桩件件证据简直罄竹难书,当中还包括曾拐卖幽王三公子陆飞尧,盛怒之下,他判决云家所有十岁以上女眷斩立决,男丁终生入奴籍,永世不得赎身。
这六十二日,太子妃徐雅盈产后秘密达到黎城,与卓王妃、黎王府世子妃达成战略联盟,打算开通海运。
……
沈榆站在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蓝色出神。
陆应行温柔地伸手从后环着她的腰,在她侧脸轻啄一口,“怎么了?”
她将手覆在腰间的大手上,往后将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没有,只是突然有一个感觉,从这里出去我就可以回家了……你怕吗?”
陆应行张嘴一下咬在她脸颊上,丝毫没有收敛,疼得她惊叫一声。
“还敢不敢乱说话……嗯?”
看着身前女人气鼓鼓的小脸,伸手将她被吹乱的秀发绕回耳后,“不怕……因为我知道你所在的世界没有小书生。”
沈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