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情与恨的极端

　　她的话狠且毒。
　　其实她的话并不算狠毒，可对柳随风来说狠毒。
　　柳随风当即退了三四步，面色一下子惨白了，整个人仿佛遭受到了一极其沉重的打击，声音中也已带着悲流露着哀充斥着伤感。
　　柳随风仰天深吸了口气，声音失落而愁伤开了口。
　　“我知道你恨我，但想不到你已恨我入骨，怨我得魂飞魄散了。”
　　朱小腰笑容轻蔑、不屑。
　　轻蔑、不屑之中还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毒憎恶。
　　她笑的时候双手攥紧，全身紧绷，可身姿还是优美的，风姿更是美艳的，她仍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与销魂夺魄的艳。
　　她盯着柳随风，“你背叛了我，背弃了我，又要对付我，我不杀你杀谁，你这种人救应该死。”，她如是说。
　　她的声音清脆如飞雪落在薄冰上，可却带着一种九天十地，上天入地都不可平息的伤与怨毒。
　　她的话仿佛是地狱冲出来的夺命之音。
　　话语毕，人便出手。
　　她身形一闪，刀光一亮，便至斩柳随风。
　　她和他已经无话可说，似乎也唯有相杀一途。
　　那种悲，任何人都听得出；那种恨，任何人都感觉得到，那种痛，每个人都似感同身受。
　　要多么痛恨一个人，怨毒一个人，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浓烈的情感呢？
　　朱小腰现身的时候，他们只是揣测朱小腰和柳随风有过一段情，柳随风风~流成性，背叛了这段情，朱小腰因爱生恨，要杀柳随风。
　　可只是推测。
　　但如今已经不是推测了。
　　他们从朱小腰话语中得到了验证，柳随风背叛的朱小腰，朱小腰要杀柳随风，一定要杀掉柳随风，而且只有她能杀柳随风，可问题是她能杀掉柳随风吗？
　　柳随风是何许人也？
　　柳随风是柳五公子，柳五公子又是何人。
　　武林中，江湖上，朝堂中，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知晓、见到柳五公子而不变色的。
　　这个人几乎已经不被人当做人了。
　　他的武功、他的谋略，他智谋，他的冷酷、他的绝情，足以令任何人毛骨悚然，甚至一战的勇气也没有。
　　朱小腰虽然是迷天盟二圣主，可朱小腰真有本事杀得了柳随风么？
　　朱小腰占据不了任何优势。
　　武功、智谋、心狠、手辣、冷酷、绝情，又有哪一方面可以占据优势呢？
　　全部没有！
　　这样朱小腰又如何能杀了柳随风？
　　不，或许朱小腰占据了一点优势——情。
　　女人为了情，可以不惜性命，为了爱人，可以牺牲一些。
　　女人的情往往带上了一种飞蛾扑火的决心，即便明知是要命的火焰，她们也会义无反顾，绝不迟疑，绝不犹豫的扑上去。
　　可女人的恨呢？
　　女人有情的时候可以付出一切，女人无情的时候便要毁灭一切。
　　世上一切人事物都不在乎了，那么毁掉又如何？此刻朱小腰是个心中只有恨的女人，这便是朱小腰的力量，而柳随风呢？
　　他似乎仍有情。
　　男人一般多情而很难忘情。
　　柳随风是个多情的男人，如今似乎还是没有忘记朱小腰的柔情蜜意，那些日子的风花雪月，朝夕相对，耳鬓厮磨。
　　因此柳随风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眼神痛苦而伤感又懊恼。
　　这一点柳随风比不上朱小腰，也是朱小腰唯一可以胜得过柳随风的地方。
　　朱小腰已经下了决心，心狠手辣起来；柳随风踌躇不定，难以决断。
　　朱小腰出了招，要夺柳随风的命，柳随风似乎还不认为朱小腰要夺他的命。
　　柳随风静静看着，盯着那袭来的刀。
　　终于，柳随风叹息了一声，抬手握住了刀。
　　好快的出手，好精准的出手。
　　朱小腰武功不弱，甚至更好，可柳随风一出手便握住了刀，刀便难以前进一步了，而随后柳随风将刀对着胸口捅去。
　　刀染红，柳随风胸前染血。
　　这一刀刺进了柳随风胸口。
　　朱小腰惊、怔住、愣住。
　　众人诧异，不可思议。
　　柳随风却很冷静，很痛苦，很绝望，但最后已是无情。
　　这一刀不是朱小腰刺进去的，而是柳随风握住刀刺进自己胸口。
　　这一刀仿佛已经了断了一切，这一刀不仅是杀人的刀，而且也是绝情断义的一刀。
　　刀刺入胸膛，鲜血爆射！
　　这一刀也代表昔日情分一刀两断了。
　　柳随风拔出了刀。
　　他的手上带血，身上流血，人却已经恢复到了一种近乎于无情的冷静。
　　他一跃落后撤落在屋顶最顶端，望着朱小腰，语气很冷酷，绝对无情：“很好，从今以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你可以杀我，我也可以杀你。”
　　朱小腰全身在颤抖。
　　她穿着宽大的衣袍，可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得出朱小腰很激动，甚至已控制不住情绪。
　　朱小腰死死握住了刀，她的眼色本很毒很怨，可这一刻很空，很痛苦。
　　她钻进了刀，手已发白。
　　她很痛苦，忽然悲鸣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话音落地，刀光飞起，袭上柳随风。
　　飞起的是刀，不是人。
　　朱小腰投掷出了刀，披头散发飞跃般的离开了决战之地。
　　她脚步蹒跚，似已心若死灰。
　　柳随风接住了刀，手心又多了一道鲜血，鲜血洒落。
　　柳随风仰头望天，深吸了口气，随即又恢复到了无情。
　　人已绝对冷酷了。
　　杀还是不杀。
　　每个人的思想都已经动了起来。
　　朱小腰没有杀掉柳随风，可柳随风胸口被狠狠刺了一刀，心也被狠狠刺了一刀。
　　此刻柳随风的精气神都陷入了低谷，身上伤势也不轻，这个时候是杀柳随风立功的机会，杀还是不杀呢？
　　他们在思忖他们在考虑，他们在迟疑。
　　街道下，一品坊招牌下，有一个人突然挥手。
　　一道身影立刻就动了。
　　那人在屋顶上现身，一刀斫下，要斩柳随风头颅。
　　他的刀狠毒快速，力道霸道。
　　他是专业的杀手，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他已经司空见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这一次出刀，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因为他要杀的是柳随风。
　　从杀手专业的眼光来看，这个时候出杀，必然是最佳的机会。
　　可要杀的对象却是柳五公子。
　　没有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
　　可他出手了。
　　不得不出手。
　　上级下达了命令，怎么能不出手了。
　　一出手夺命。
　　他要夺下柳五公子的命。
　　刀光刚现，刀已斩下。
　　这是他全力一刀，必杀柳随风，他已下了你死我亡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