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年后的懒人

　　董绵钟一路颠簸着回到秦家大院。
　　刚下车。
　　秦老爷子便在门口抹泪相迎，因为一不留神这祖宗就不见了，生怕去而不复返，或者带回来一队人马，掀了他的老家。
　　如今看看董绵钟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暂时松口气道：“公子这是去哪了？害老夫担心死了。”
　　“唉~我不是说了么，在外人面前叫绵钟便可，你如此见外，是想‘假亲’公之于众么？那不如换我宣传，那样快而有力。”董绵钟不耐烦道。
　　“是是是，绵钟，天色不早了快进来吧。”说罢搀扶着董绵钟，步入秦家大院。
　　日子一天天转瞬即逝，整整两年过去。
　　董绵钟已经18岁，归功于老爹的遗传，外表上已是将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在这魔法斗气遍地的世界算不上高，实属中流层次。
　　幼嫩的脸蛋也基本长开，如今一眼看上去，除了那张万年不化衰样，依稀有些儒家讲师之风。
　　还有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懒，依然健在，依然我行我素的懒惰至极，而且绝不是虚张声势！
　　自从进了秦家大门，就像钉在张床上似得，一天到晚就连母亲见他走动，都不会超过三次。
　　这两年平静祥和，秦家虽小却也是一家出名公司，哦不，是知名行会，收入稳定，所以养活这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闲人母子到完全没问题。
　　经济上没问题，但精神上会出现小小瑕疵，比如妇人之见，流言蜚语。
　　秦老爷原本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好吃好喝好穿，无条件答应董绵钟任何需求。
　　然而日子久了，凭着从商多年的锐眼，一眼就看出这对母子的问题。
　　董绵钟，十足的大懒蛋，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在卧室里修炼几套拳脚，业余时间全部懒惰在床上，一躺三天，一天三躺，总之一点正事没干过。
　　董母，别看什么事都吩咐下人去干，一副贵妇人架势，但在他眼里，那都是装出来的。
　　没有哪个贵妇人，可以将下人安排的仅仅有条细致入微，手心更有老茧，证明是久做细工的手，明显是丫鬟出身。
　　懒惰与勤劳，对比度十分明显的母子，实在想不出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秦老爷既然能看出来，伴他多年的妻子自然也能看出来，当年碍于秦家生死攸关之际。
　　即便发现这些问题，也不敢多说什么，拼了一张脸皮拉着董母，一天天大妹子长，大妹子短，无话不谈无问不答，没两天二人亲如姐妹，恨不得同睡一张床上。
　　但没有哪个腰缠万贯的人，喜欢天天抱着乞丐称兄道弟。
　　几个月后，渐渐摸透了董母的为人，以及那懒蛋的性格，时间的流失疏远了一些。
　　现在双方基本更是见面打招呼，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随着外面越来越多的谣言，席卷秦老爷子的耳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不是养不起的问题。
　　而是将来，将来怎么办？总不能养他一辈子，然后把辛辛苦苦建下的秦家拱手相让吧？
　　又万一女儿在外几年，突然带个男人抱个娃娃回来，那董绵钟该如何撂理？
　　而且有些地方确实需要董绵钟出面，比如酒会，商会，时常提到你家那女婿在作甚？
　　“家里蹲呢~”呸！这谁说的出口？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经他打探，这董绵钟可能是董家的弃子！也就是说他在董家是个没用的玩应，这场联姻联的并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
　　种种想法与日俱增，所以无论怎样，这脸还是要拉下来，到了该谈谈的时候了。
　　这天，秦老爷推开安置董绵钟母子的院大门。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睡椅上的董绵钟，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副享受的模样。
　　勤快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懒惰的人，他在外面累死累活竟养着两个没用的人，咬了咬牙走到董绵钟身旁，推了推他，然而没有任何反映。
　　当然都在意料之中，于是轻呼道：“绵钟，绵钟，醒醒……”
　　董绵钟闭着眼睛醒了淡淡道：“秦老何事？”先不说亲身迎接这岳父，联姻本就是假的用不着只有二人的时候做作。
　　就说岁月两轮秦老眼瞅六十，一点尊老的礼数都不讲，语气极为平淡甚至还带有一丝埋怨。
　　秦老爷不悦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无奈默许，找来一张板凳坐到他身边，将手中几页纸放在董绵钟大腿上道：“这是我接下的一笔大单子，有没有兴趣陪我一同前去，我可以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对将来大有好处。”
　　董绵钟睁开双眼，目视前方白云朵朵的天空，明白这些话的意思，终于肯面对他们‘吃闲饭’的事实了。
　　这不来给他找事做了，也就意味着秦家对他们有些不满了。
　　但可以理解，谁会喜欢白养两个闲人？淡淡道：“没成想居然能忍两年，这才来赶我走啊，不错不错~”
　　“不会，怎么可能，我只是为你将来着想而已，对！你有董家支持嘛~将来定是辉煌腾达，是老夫多心了，你先休息改日再来看你……”说着收起单子，准备闪人。
　　本以为董绵钟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没想到一句话就把来意看的透彻。
　　那可别惹毛他，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即便是董家的弃子，也是董家脸面碰不得，现在还是走为上策的好。
　　“秦老且慢。”董绵钟站了起来，晃悠悠的走到一脸冷汗，表情凝固的秦老爷身边，将单子抽回来。
　　拍了拍秦老爷的肩膀又道：“董家支持？你可真会调侃我啊~呵~都是明白人，想必我在董家的身份，你已了然于心，那我就告诉你件事，两年前那场乌龙，是我和女儿的杰作。”
　　“什么！怎么会！？那……那岂不是你知道玉儿的下落？”秦老爷顾不上多想，原来苦苦寻找两年没有音讯的闺女，竟然在董绵钟这有消息！
　　“秦老别急，过来坐，咱慢慢说。”站着可不是董绵钟本性，坐回躺椅吐口气，将两年前的计划，以及难言之隐一一道了出来。
　　听完秦老爷揉着眉头道：“玉儿现在在哪？”
　　“她没说过，我和她就是各得所需，一场交易罢了。”董绵钟没有吐露实情，这也是和秦冰玉的约定，即便事件败露，也不会说出她的下落。
　　至于说出来的目的，也是被逼无奈，现在弃子身份已被查明，董家三少的身份荡然无存，那就需要另一个把柄，比如秦冰玉，来继续挟持秦家，不要对他做出什么傻事，以及有求必应，对接下来的打算有好处。
　　秦老爷听完许久，心事重重的起身准备回去。
　　董绵钟连忙拉住他道：“接下来是我们之间的事。”
　　“董少莫怪老夫今日多嘴，从今往后秦家任您休息，再无怨言。”
　　秦老爷子率先表明了真心，虽然他们二人合伙欺瞒长辈，没有礼数，但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无奈才出此下策。
　　最主要的是秦家和董家的关系，近年来与日俱增通顺多了，秦家落下不少的好处，都拜于三长老之手，可以说只要守口如瓶，一辈子都没问题。
　　“秦老多想了，我这人虽然懒，但一世为人喜欢自由，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舒服，无论你秦家还是董家。”
　　都过去两年了，你告诉我不舒服？秦老爷还未开口。
　　董绵钟摇了摇手上的单子又道：“两年来我未你要过你秦家一文钱，这单子所有的利润都给你，就算我租房和那些下人的费用，做完咱们两清，同时我也会搬出秦家。”
　　“这……”
　　秦老爷有些惊讶，要知道董绵钟入秦家后，暗地里塞了整整一万金币，希望可以安抚董绵钟，然而他分文未取，只要一座厢房以及两个下人，合着两年前就料到今天的事了？
　　但这笔单子不是儿戏，秦老爷虽志在必得，也不容一丝闪失，交给平日里懒惰成性的董绵钟，是人都得眼皮跳跳，能放心才有鬼了。
　　秦老爷淡淡道：“绵钟严重了，这批货还是我来较好，秦家你住多久都行，待有出路我秦某也定大力支持……”
　　“多说无益，七日后你再来一趟，我给你一样东西。”董绵钟瞄了几眼单子，随后塞到秦老爷子手中，仰头闭眼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秦老爷摇了摇头，将单子揣进胸口，叹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