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六：脸如菜和待商榷

    宋星默默观察，眼前这个身材保养得远比同龄人年轻的于彩虹。

    她前世看过于彩虹的戏，但是她现在的面容已经同宋星记忆里的人，有很大出入了。宋星知道，于彩虹曾经也是演员，虽然从来没有大火过，但却参演过国台几部经典电视剧。在大众娱乐资源匮乏的年代，能在国台的电视剧中饰演角色，哪怕不是女主都能获得一定的国民度。

    这份名气足以令她们在择偶这件事上，获得足够的福利。

    于彩虹嫁给了国台的高层，经过十几年的奋斗，如今已经成为台里举足轻重的制片主任，才不过40左右的年纪，气势却非常足。

    电视里的她温柔似水，如今的脸有些松弛，眉目也没有从前那样动人，这十几年虽然名利在手，应该也过得很操劳吧。

    宋星虽不是记仇的人，却一直没有忘记在燕归岛上，吴糖被支到国台给汪中伟开条件时，于彩虹是如何嘲讽自己的。

    “你们宋星当自己是时钦么？她不过即使演火了一个陆悠然，现在就膨胀到了这个程度？她有今天是谁给的，那不还是影视行业协会给她的白鹭奖带来的热度么？我们国台是影视行业协会旗下的直属单位，她宋星竟然这样忘本，敢跟我们谈条件？”

    宋星走到于彩虹身边，强大的气场加华丽的穿着，让于彩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和紧张。显然，这位也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吴糖几乎想要冲出去挡在于彩虹前面——老板受了一天的气，这会儿于彩虹撞到枪眼上，以星老板的性格，会不会上演彗星撞地球……

    几个工作人员也闻到气氛里弥漫着像是芥末的味道，目光紧紧锁定在宋星身上。

    “那小妞不会仗着是女二，敢跟虹姐来劲吧。”

    “和虹姐斗？那可够她喝一壶的，上星期虹姐老公刚高升，已经去行业协会报道了，这娘们儿有老公当靠山，现在整个剧组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吴糖紧张地手心出汗，眼看着宋星一步步走到虹姐身边，一抬手，虹姐下意识往后一退，就听见宋星道：

    “虹姐好，我是宋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宋星谦卑有礼，弓着腰像虹姐问好，她一身鲜花缀锦，衬托得虹姐像个太后。

    可太后却很不自信。

    吴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是富可敌国的金英姬，星老板也没有畏惧过啊……

    所以没有狠怼时琦，也是看在时钦的面子上，即便是这样，也撂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给那一位回家反省。

    向权力和资源低头，这不符合星老板的个性。

    于彩虹此刻恢复了刚才倨傲的表情，故作镇静地干咳一声，然后看也不看宋星的手，只把目光投向秦品风。

    “品风啊。”

    秦品风“哎”了一声，迅速站了过来，像是被老师点到的班长。

    站到宋星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隔壁刮了一下的宋星的指头，令宋星得以毫不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宋星的视线在秦品风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收 了回来，二人的视线没有任何交接。

    “我听说你们这组进度慢了？”

    于彩虹端着肩膀，像是来工地巡视的工头一般，在影棚内踱步。

    所有工作人员都原地不动，吭也不吭一声。灯光师不敢关掉射灯，摄影师也只能端着机器，副导演、场记等一众人跟在虹姐后面，脸如菜色。

    宋星笑笑，看来这位制片人在片场训话是也早已养成的习惯。

    秦品风脸上，还是之前的朝气十足。

    “虹姐你放心吧，我能追上进度，今晚就是开夜车也肯定把进度赶上。”

    “开夜车？”

    于彩虹的声音高了几度，而她自己并没有觉得，持续用这种尖利的声音输出质问。

    “预算有多紧张你不知道么？”

    “开夜车？是电费不要钱，还是夜宵盒饭不要钱？一旦花费超支了，你和你师父交待去，还是我和台里交待？”

    “刚开机你进度就慢，如果是你个人能力有问题，那你现在提出来，我们可以直接换人！”

    宋星听着于彩虹像小学班主任训学生一样，把秦品风训了一个灰头土脸。着重去看秦品风的表情，此刻秦品风的脸上看到任何不满。他一直认真地聆听教训，一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样子，仿佛丝毫感觉不到，他已经是全场将近一百人的目光的焦点。

    宋星笑笑，怪不得他后来能取得那样大的成就，果然心胸异于常人，情绪控制能力也很强。想起自己前世批评下属时，很多人也装着专心致志地听着，但眼神里却写满骂娘的弹幕。

    秦品风这个朋友，应该交。

    吴糖忽然靠过来，低声问宋星：

    “老板，制片人很了不起么，能把导演骂得跟孙子似的？”

    宋星笑笑：

    “她甚至能开了导演，骂几句就算轻的了。”

    吴糖瞠目结舌，站在一边，俨然是受到了惊吓的纪柠，也压低声音对吴糖道：

    “制片人权力可大着呢，剧组人员的组建就是她说了算。一部戏，选择哪些演职人员，资金从何而来，这些都是制片人要解决的问题。你知道出品人吧，他们只是负责提供资金，但是制片人是可以选择由哪位导演来拍摄电视剧，甚至可以将导演更换掉的。所以，别说虹姐可以众目睽睽之下骂秦品风，整个国台，于彩虹不敢得罪的也就只有汪中伟了。“

    宋星对纪柠这段解释深以为是，只是后半句有待商榷。

    虽然还不知道于彩虹的老公是谁，职位有多高，但看众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算汪中伟在现场，于彩虹可能也不会给面子。

    纪柠拽了拽宋星的衣袖：

    “宋姐姐，你知道咱们组进度为什么慢么，上午拍的……是隋黎斯的戏。”

    宋星心下了然。

    隋黎斯从来没有接触过表演，虽然身边有以宣这样的高人帮忙，也不会吝啬请表演老师的钱。只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隋黎斯真不应该往这种大制作里挤，耽误自己也妨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