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咫笑看着姜杏,挑了挑眉,“你有什么证据?”
姜杏:“我没证据,可那天我也在月老峰,而且我射中了它,却被它跑了。”
那天她进山采药,不知不觉走远,等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月老峰。
月老峰地势陡峭,又是深山,她怕危险,便赶紧往回走。
谁知,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只小鹿。
猎人的本能驱使,她跟了小鹿一盏茶的工夫。其间一共射了三箭,只有一箭射中。
受惊的小鹿撩开四蹄狂奔,她跟丢了。见天色不早,只好怏怏往回走。
听她说完,贺咫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箭头。
姜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东西。
她一把夺过来,指着上面刻的字,满眼兴奋。
“这个箭头可以证明,你看,这上边还刻着我的名字呢。杏,牛奶奶当初特意找铁匠,给我锻造的箭头,一共有二十支。那天猎鹿时,有一支射在它身上,丢了。”
失而复得,又能证明这小鹿本该是自己的,姜杏笑得眉眼弯弯。
贺咫看着,不由自主跟着她笑起来。
“你射伤了它,却没逮住。我捡了便宜,也记着你的功劳,算咱俩合作。我吃了肉,这鹿皮就留给你吧,等闲下来,找个裁缝给你做件衣裳。”
他说得这么痛快,倒让姜杏心里起了疑。
“你以前就认识我了?”她突然发问。
贺咫笑着收皮子,却没说话。
姜杏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错觉,小脸一沉,背过身去。
贺咫知道自己今天不说清楚,这丫头肯定会胡思乱想。
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强迫把人转过来。
他爽快承认,“那天你追着这只鹿的时候,我看到了。”
姜杏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
贺咫举手发誓:“我绝不是为了跟你抢猎物,故意等你走了,才捡现成的。那天,我只看到你的背影,连你叫什么,是哪个村的,都不知道。”
姜杏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如果他早就盯上自己,那会让她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恐惧。
没人喜欢被窥探,因为窥探意味着被算计。
就像猎物,悠哉闲适地在树林里散步,却不知道暗处有一支箭,正瞄准自己。
那感觉很不好。
贺咫:“刚才吃饭的时候,听你说差点猎到一只鹿,我还想着不可能那么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俯身盯着姜杏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看来,咱们俩做夫妻,还真是天意。”
天意不天意的,现在还不好说。
姜杏现在觉得,贺咫不简单。
他总给人一种,对什么事儿都运筹帷幄的淡定感。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的人有本事,却也薄情,如今他身在乡下,对她百依百顺,以后要是平步青云,心里还有没有她,可就难说了。
姜杏的反应,很快让贺咫发现,他的小妻子误会了。
他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知道,你那天没成功猎住这只鹿,是因为什么吗?”
姜杏茫然摇头。
贺咫:“因为你没骑马。平常猎野鸡、野兔这些小东西,你的脚程勉强跟得上,鹿可是出了名跑得快,你单靠两条腿,肯定追不上它。”
姜杏脸一热,“我不会骑马。”
贺咫:“我教你啊。家里有一匹马,三匹骡子,你可以随便学。学会了回梨花寨也方便,赶车将近半个时辰,骑马只需要一刻钟。”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姜杏有点动心了,却还在犹豫。
她问:“可以随便学吗?祖母会不会反对?你虽是大哥,可二弟妹比我先进门,我要是坏了规矩,怕……”
贺咫:“你要是想学,就点头。其他的不用你管,我自然会去跟祖母说。至于二弟妹,她要是想学,让贺凌教她。咱们学咱们的,管她做什么。”
所有问题到他嘴里,好像都变得很简单。
姜杏原来还有点内耗,怕东怕西,束手束脚。
经他一开导,心胸也就放开了。
她用力点了点头,神情郑重答应,“我学”。
穷乡僻壤,有骡马的人家并不多,而且骑骡马这件事儿,好像只有男人才配做。
总之,姜杏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女子骑马,一次都没见过。
贺咫要教她骑马?
以后学会了,她要是回娘家,就可以自己骑着回梨花寨?
想一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贺咫去了中庭,不大会儿便回来了。
姜杏等得心焦,既盼着祖母能答应,又怕真的答应了,她学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当众出丑。
心悬到嗓子眼,贺咫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祖母答应了吗?”一双杏眼殷切地望着男人。
贺咫皱了皱眉,没说话。
姜杏叹了口气,尽管很失望,却不想贺咫为难,假装不在意道:“祖母不答应也没关系,女人骑马,之前没特例,总不能因为我坏了规矩。”
见她强装笑脸反过来安慰,贺咫噗嗤一声笑了。
姜杏一愣:“你笑什么?”
贺咫舒了口气,“祖母答应了,只是有个条件。”
姜杏觉得浑身热血一下子冲到了脑袋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条件?”她声音微微颤抖。
贺咫:“骑马毕竟危险,祖母让我务必保护好你。另外,明天回门,为了不让岳母担心,等咱们从梨花寨回来,我再教你。毕竟……”
他笑看着姜杏,卖了个关子。
“毕竟什么?”姜杏一脸纳闷。
“毕竟我答应过岳母,要保护好你。”
姜杏脸腾一下红了,侧身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喃喃说:“我能保护自己。”
说完,她心虚地瞄了眼贺咫。
因为从小的经历,她总是下意识逞强,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
可贺咫自始至终,从没对她表现出一丝恶意。
起码短暂相处的这一日,他表现的都很好。
姜杏怕他误会,偏头冲他笑了笑。
不曾熄灭的野火,彻底燃了起来。
贺咫弯腰,轻轻松松把人扛了起来,在她压抑又撩人的惊呼中,把人放到炕上。
…
所有事果真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骑马,也不例外。
还没开始,便要收学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