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往事冗杂

    康仙鸿的话在东方蕊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东方鹰对东方蕊虽不是事无巨细的体贴，可在东方蕊眼中他俨然就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即便有时候东方蕊没有感觉到受到应有的关注，可她也不会去质疑东方鹰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眼前的康仙鸿，说完那句话后显得桀骜而又执着，他又怎么可能是东方蕊的亲生父亲？若不是，东方蕊耳边又回响起了她七岁那年康仙鸿要带她去找自己母亲的话，若那些话是真，康仙鸿就真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若是假，康仙鸿又为何自说出那些话后就消失于琼阁山呢？思及此，饶是一向镇静的东方蕊，此刻也有些心绪不定，不知自己该如何。

    “蕊儿。”康仙鸿也明白自己的话没有让人足够信服的力量，便又开始进一步叙说，以此来增强自己话语的信服力。“你别先急着下结论，听我讲完然后再自行判断。”

    原来东方蕊素未谋面的母亲叫齐姝，她在千毒教是出了名的美人，因此年未过二八，上门提亲者便络绎不绝。其家在千毒教的统治范围内，被千毒教统治的地方，大多都是人迹罕至，外人很难察觉的世外桃源之地。齐姝与康仙鸿自幼相识，同很多故事一样，两人早早的就私定了终身。但凡私定终身的眷侣，终究会受到两人之外的种种阻力，齐姝这个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也不能幸免。当时齐姝的父亲乃是千毒教教中的三长老，后来倾力辅佐了东方鹰登上教主之位。这样一个人，自然看不上一个没有任何出众地方的康仙鸿，齐姝父亲心中的如意郎君自然就是东方鹰。东方鹰那时刚刚登上教主之位，年龄已近四十，若齐姝嫁给东方鹰，日后齐姝的孩子自然也就是千毒教的一教之主。等到了那个时候，齐家在千毒教的威信会得到空前提高，齐家与教主的联姻自然能将千毒教的另外两位长老的权力进一步压缩。事情随后的发展也如齐姝父亲预料的一样，他的外孙女当上了教主，只是东方蕊的舅舅千毒教三长老齐宣太过怯懦，根本无法与白卿相在千毒教中相抗衡，白卿相在琼阁山造反当上教主前，就先把齐家围了起来并将齐宣一家老幼尽数囚禁。

    齐姝终究没有违拗自己父亲的意愿，嫁给了东方鹰，因为当时的齐姝怀上了康仙鸿的孩子，那个孩子也正是东方蕊。齐姝的父亲知晓后，惊怒非常，誓言要杀死康仙鸿，齐姝为救康仙鸿就在怀了孩子的情况下嫁给了东方鹰。那时候的康仙鸿武功平平，恼恨自己不仅无法保护齐姝，还需要齐姝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妥协。羞愤含怒的康仙鸿在齐姝与东方鹰成亲的那天一个人离开了千毒教的统辖地，没有人能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只是康仙鸿再次出现在千毒教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他是被东方鹰请回来的，康仙鸿当时的武功以及在将毒药和功夫杂糅方面有了极深的造诣。那时候，齐姝的父亲已经逝世，东方蕊也已经三岁，齐姝被传在生东方蕊时难产而死。千毒教中，知道康仙鸿和齐姝关系的也只有齐姝弟弟齐宣了，他已经是千毒教三长老，自不会提起这桩会妨碍自己前程的旧事。

    人世间有很多让人痛苦难言的事，康仙鸿再回千毒教见到东方蕊后就是其中的一件，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却还要拼命抑制自己不能与对方相认。

    康仙鸿表面应东方鹰之邀回到千毒教，实则是为了东方蕊而来。齐姝自嫁给东方鹰，自觉事事不顺，心中日日怀念与康仙鸿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更感与东方鹰谈话间的隔阂深重。每天在自我焦虑的折磨下，齐姝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假死。那时候的齐姝用毒手段，在千毒教中虽然不及白卿相和东方鹰，可至少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父亲，而且她秘密研制了一种可让人暂时死去的药。为了试用这种药的药性，齐姝用了近百只猫狗才得以控制药量，能保证顺利产下孩子并不至于被人发觉。这种事情一个人当然完不成，那时候的康仙鸿又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变大，齐姝也变得一天天憔悴，那个能帮自己的人还是没有出现。直到有天深夜，东方鹰向齐姝说了一些话，那些话表明东方鹰早就知晓齐姝肚中孩子不是自己的，且齐姝心中是有别人的，但两人已经结婚，如果齐姝怀了他人孩子的这件事被其他二位长老特别是白卿相知道，必定会以此为理由连累到齐家。是以齐姝想要逃离现境，只能等她为东方鹰生下这个孩子，且东方鹰让齐姝答应，孩子生下后必须跟随东方的姓氏，齐姝日后不能再出现在千毒教索要孩子。东方鹰突然出现提出的建议与齐姝设想不谋而合，至于东方鹰的条件，齐姝也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于是齐姝将心中的计划告诉了东方鹰，东方鹰思虑一番决意帮助齐姝离开千毒教。得到东方鹰的帮助，齐姝的假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生下东方蕊后，东方鹰又帮齐姝离开了千毒教。

    逃出千毒教势力范围的齐姝辗转一年终于在江湖上找到了康仙鸿，一别近两载，二人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康仙鸿本身就是一个对武功领会较快的人，只是与齐姝相识沉湎于儿女情长中，便把武学耽搁了下来。齐姝嫁给东方鹰后，离开千毒教的康仙鸿痛定思痛，潜心苦学武功与毒药杂糅到一起的毒掌。和齐姝相遇，康仙鸿的武功与当初离开千毒教时算是有了云泥之别。

    齐姝想与康仙鸿就这么在江湖上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可康仙鸿心中却放不下那个自己未曾谋面的孩子，这其中，当然不乏他想通过夺回女儿来一雪自己心爱女人嫁给他人的耻辱。这一想法说出后立即遭到了齐姝的反对，齐姝反对并不见得她对女儿的爱不如康仙鸿，而是齐姝深切明白，自己女儿姓什么完全决定了齐家还有康仙鸿的命运走向。

    可男人心中一雪前耻的愿望一旦出现，就像星星之火马上燃起了燎原之势。不顾齐姝阻拦，康仙鸿返回千毒教，并以毒掌在教中惹事，他不伤人命只为引起东方鹰的注意。康仙鸿像是一个赌徒，以两年多来的功夫作赌注想要赢回他的女儿并对抗整个千毒教。康仙鸿确实引起了东方鹰的注意，东方鹰以上宾之礼将康仙鸿请回了琼阁山千毒教总教，也就是那时候，康仙鸿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东方蕊，那年东方蕊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