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重逢

    天上浓云密布，看样子像是大雨要来了。慧阳城城楼上，站立着一列士兵，目不转睛盯着城外。

    这一列士兵背后，有四个士兵正围着一个胳膊负伤的人，其中一个士兵催促道：“快说来听听，昨晚方城主匆匆忙忙率人偷袭，到底是赢了还是胜了？”其他三人纷纷附和，也让那负伤的人快点说。

    负伤的人咽了口吐沫，道：“当然是赢了，方城主带着我们两千人，在敌营中横冲直撞，杀人无数，顺利把璟瑄宫的两位特使给救了回来。”

    “唉，不对呀，我听说方城主这次救回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是女的呢。”另一个士兵道。

    “对，是三个人。”

    第三个士兵搔搔头，不解道：“可昨天出城门的明明就只有璟瑄宫特使两个人，第三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那负伤的人环顾四人，卖着关子道：“你们可知道这女子是谁吗？”

    四人面面相顾，一起摇摇头。

    负伤的人压低了声音：“那女的可是千毒教的前教主东方蕊。”

    “啊，东方蕊，这不是我们的敌人吗？”四名士兵不解道。

    “现在叶衾寒是璟瑄宫特使，而东方蕊是他媳妇儿，现在哪怕白卿相过来要人，你觉得城主会把东方蕊交给他吗？”受伤的人颇有一番感慨。“这世道啊，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和盟友，都是看当时的情况来决定的，而我们，就只管听上面的命令就好了，其他的事，能看透却不一定能猜透。”

    四名士兵纷纷点头称是，颇觉这话有道理，作为士兵，虽然能看透一些高层的决策，但对于很多动向和变化，着实捉摸不透，但猜透了又怎样，同样的无济于事。

    这边厢，方孝诺坐立不安，叶衾寒和祝星彤虽然都没有生命危险，可东方蕊的出现，让他颇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叶衾寒和祝星彤在玄峰鹤的兵营中大开杀戒，算是立了大功；另一方面，东方蕊是他的密友白卿相一直想要抓的人，此番若不将其抓起来送与白卿相，机会失去，则很难再有，而白卿相知晓后也一定记恨于他。但若私自抓了东方蕊，叶衾寒醒来找他要人，再闹到莫云帆那里，方孝诺也讨不得好，莫夕颜也会在莫云飞那里添油加醋。

    方孝诺郁闷的连连跺脚，他对莫夕颜感到头痛，实在想不通，他要为莫夕颜除去情敌，而莫夕颜非但不领情，还要与他对着来，这也太超乎方孝诺的理解了。

    方孝诺思绪繁乱，便想着去看一看叶衾寒。穿过走廊到别院，再经过一条石径，有一个竹子围起来的院子，这是方孝诺专门用来招待莫云帆而建造的。而这个外部有竹子围起，整体非常有情调的地方也得到了莫云帆的褒奖，为此慧阳城还被免了一年的贡税。方孝诺这才想起，莫云帆足有八年没有 来过慧阳城了，他也分不清心里是有所遗憾，还是该感激莫云帆对他信任有加，放手让他镇守莫家的屏障。

    竹苑中有十二间房，其中两间分别躺着叶衾寒和祝星彤。两人身中刀、枪伤不下于三十处，所幸都未伤及筋骨，只是失血过多，经过大夫处理后，再喝些补药调养不日便可恢复。

    方孝诺刚走进竹苑，就看到东方蕊站在院子里出神，方孝诺放缓脚步，咳嗽了两声：“东方姑娘，叶公子的伤势怎么样了？”

    东方蕊听到咳嗽声时，正盯着眼前的一株兰花，在她记忆里，第一次看到兰花时，父亲正将之摘下，告诉她兰花花蕊可以入药，配以千毒教内的十二种奇花，对外伤有很好的疗效，那时候她的胳膊刚被擦掉了一块皮，父亲为她包扎伤口的动作充满温情和慈爱。

    东方蕊回头看是方孝诺，旋即中止了温情回忆：“外伤，调养几日也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方孝诺只想叶衾寒能活着，对于祝星彤，死在战场上也算是莫家英雄，莫夕颜只要不给他穿小鞋，他就不害怕。“我能进去瞧瞧叶公子吗？”方孝诺语带请求，脱口后暗骂自己窝囊，在他的地盘，要求一个应该是他阶下囚的女子。

    “他需要静养，就别打搅他了。”对于千毒教教主之位，东方蕊虽然并不太看重，但位置被人夺了，心中自免不了有愠怒，况且还知眼前人与簒夺者有合作，对方还曾设法抓过自己，这些不满东方蕊掩盖不了，只能化成语言上的排斥。“现在大军就在城外，你是一城之主，更应该去多关心一下战事。”

    方孝诺心里有气，却也不便发作，至少在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处理东方蕊之前，他还是要好言好语相待的：“叶公子深夜侵扰敌营，让敌军阵脚大乱，杀敌不说还挫了他们锐气，我代表慧阳城的军民，来看看叶公子也是应该的。”看东方蕊丝毫没有答应的意思，方孝诺只得继续道。“既然叶公子需要静养，那我就等几日再来，东方姑娘，方某告辞了。”

    “方城主。”东方蕊像是瞬间想起了些什么，“千毒教在我手上易主，说起来实在有愧祖上，但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一个道理。”

    “请讲。”东方蕊主动提起千毒教，让方孝诺很意外。

    东方蕊道：“无论谁做教主，都应以教下弟子和拥护千毒教的百姓利益为先，他白卿相既然喜欢做教主，那就去做便是，但他决不能在教主的位置上谋求自己的私欲，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这些话，能给我带到白卿相那里吗？”

    方孝诺怔怔的看着东方蕊，千毒教是一个神秘教派，哪怕是到现在，千毒教的位置他还不清楚，对于整个教派的整体实力，更是所知甚少。这番，东方蕊主动提起不愿做教主，是否因为叶衾寒在昏睡中的权宜之计呢？又看东方蕊神情决然，不似作为，方孝诺一时半会儿陷入猜测中，竟也忘记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