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李容山出了太极殿,身边太监出去宣中书侍郎宋庆修,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父皇这么做,无形之中让他与五皇弟的竞争更加公平了些。
身后都有宋家,让宋家别插手太子之争。
也更说明自己在父皇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了。
李容上的笑意渐渐放大,最后他看向远处,胸腔中挤压多年的情绪,好似终于可以舒一口气。
皇帝上午才召见了中书侍郎宋庆修,下午就下了圣旨,让宋玉溪为李容山的侧室。
大婚就安排在宋玉溪及笄后的一月,也就是明年春末。
根本不给宋国公府一口喘息的机会。
这是圣旨,根本不可能变了。
当圣旨宣读的时候,宋老太太身穿诰命服去接的圣旨,三房的三夫人张氏等宣告圣旨的太监一走,就有些魂不守舍。
要说这剩下的两位皇子他更中意谁,当然是跟在老国公爷身边正十八的五殿下了。
那才与宋国公府是真正的亲,还有教养之恩。
更何况嫁去给五殿下是做正妃的,要是五殿下能成功成为太子,将来就是皇后,并且对宋玉溪定然也好。
宋国公府也正是这么打算的,等五殿下一回来,就说亲去。
现在一个措手不及,宋玉溪要嫁给大她快十一岁的二殿下,还是个侧妃,这落差可谓是大。
要是二殿下没当上太子,就要离开京城去封地了,到时候回一趟京又有多难。
还不是正妃,出了什么事,天高地远的,宋家再大的权势也不一定能够得到。
又虽说二殿下如今是临时太子,又好似受了皇帝器重,可到底有些看不上眼。
三夫人张氏哭着向老太太诉苦:“这事怎么办?老太太也想想法子,我家玉溪嫁给二殿下,她这性子能在明王府过得好?”
“听说明王正妻是个笑面虎,我家玉溪能斗得过她?”
“再说,凭着宋家与五殿下的关系,五殿下定然愿意娶玉溪,现在又忽然给明王做侧室,老太太心里想得过去?”
宋老太太心底深处也是自然愿意宋玉溪嫁给五殿下的,可皇帝忽然这么安排,显然不是随性而为的。
宋璋从宫里骑马赶回来,看着乱糟糟的前堂,直接走去祖母面前,让祖母别轻举妄动。
宋家要是表现的不愿意,在皇帝眼里就是宋家站位了,对五殿下其实是更不利的。
皇帝这么做,偏选宋家的人,不过是想平衡两位皇子的地位罢了。
更不想让宋家插手太子的事情。
毕竟五殿下是国公老爷养大的,和宋璋也从小一起在西恩长大,有相伴的情谊。
说皇帝不忌讳也是假的。
宋老太太其实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从中也能窥探到皇帝的另一些心思了。
皇帝对明王不似从前,真的有打算立明王为太子。
其实不管怎么说,不管谁最后成了太子,对于宋家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宋老太太很快接受了这个事情,唯一对这个消息反应最大的是宋玉溪。
正值花苞年纪的姑娘,要嫁给比自己大十岁的明王,还是从前一直被人瞧不上眼的明王,宋玉溪直接大哭起来。
宋老太太有些厌烦的看了宋玉溪一眼,让张氏好好去劝劝,别让她在外头说些什么话来让皇帝猜忌,又叫宋璋跟自己一起进屋单独说话。
张氏心里的不痛快不比宋玉溪的少,但圣旨谁敢违抗,老太太又发话了,只好去劝。
宋璋跟着宋老太太往前堂的内屋走,合上帘子,屋内只有祖孙两人。
宋老太太认真的问宋璋:“之前三殿下和四殿下都出了事,你老实告诉我,玉溪嫁给明王会不会出事?”
“会不会连累宋国公府?”
宋璋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婚是皇帝赐的,不是宋国公府去拉拢的,没什么连累。”
又看了一眼宋老太太:“再说这桩婚事无论怎么说,我们都要认下,让皇帝放心。”
宋老太太叹息:“看来皇帝虽叫五殿下回来,但也在意五殿下曾养在你祖父身边的事情了。”
说着宋老太太又问宋璋:“微慈呢?”
“你说送她到庄子里了,她现在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宋璋神情一顿,随即又自然道:“她身子好些了。”
宋老太太又担忧的道:“那她现在还呕血没有?又在哪个庄子里?”
“她还怀着身子,我也去看看她。”
宋璋细长眼半垂,声音低沉:“她一切都好,祖母不用担心。”
“等她身子养好了,就会回来的。”
宋老太太叹息:“其实她忽然不在这些天,我是有些想她的。”
“府里头她样样安排得好,我身边没她,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宋璋没有多话,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宋老太太:“我是临时回来提醒一声的,怕三房的闹出动静,听到皇上耳朵里不好。”
“总之宋玉溪的婚事在明年春末,这事再说。”
“我现在先进宫了。”
宋璋说完就要走,宋老太太忙叫住他:“我这些天为微慈寻了个药方,你叫人给她送去,让她试一试,对她身子有好处的。”
“她怀着孩子,病早些好了才好,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宋璋皱了眉,看了宋老太太一眼:“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有,她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即便孩子保不住,那也没什么。”
“我还这么年轻,又不是快死了。”
宋老太太瞪大眼睛看向宋璋:“又说什么死不死的。”
“罢了罢了,我也是为着她好。”
“这方子你拿去给她,总归没坏处。”
宋璋却看也没看一眼那药方,转身就走了出去,宋老太太叫也没叫住。
出到外头,仍旧听得到宋玉溪浅浅的哽咽声,趴在母亲怀里委屈的厉害。
二房的人就在旁边劝着。
宋玉溪却越哭越厉害。
她从前跟着父亲见到过二殿下,虽说也生得俊朗,温润如玉的,可她喜欢的是桀骜不羁,银枪白马,能在马背上驰骋的少年。
这桩赐婚,简直打碎了她少女怀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