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五天后,先帝颁下禅让圣旨,太子李慕憬于乱局中登基称帝,改年号为永宁元年。
朝中也有世家大族对于太上皇病重拖延至今的事,心存疑虑,但是朝中大权如今都握在李慕憬和裴琰手中,以前武将里有叶家军,如今朝中只认玄鳞卫,甚至玄鳞卫的威名已经超过了叶家军。
金銮殿上李慕憬身着龙袍坐于龙椅上,长公主带着裴琰站在右首位置上,带领众臣向李慕憬行礼。看着龙椅上那袭明黄身影,长公主心里一阵酸涩。
三十年前,她和驸马一起,陪着先帝一步一步地踏上眼前的高台。
如今,她又和儿子一起,陪着李慕憬坐到了这把龙椅上。
当年的先帝负了驸马,但愿李慕憬不会负了阿琰。
李慕憬当即就颁布了三道圣旨,一道召二王携子入京,一道令世家大族推举人才入朝,一道给裴琰赐婚。
下朝后,众命妇又到后宫向太皇太后行礼,好些命妇带了自己家的女儿,先在太皇太后面前过目,以备半个月后的选秀之事。
整个登基大典持续了一天,到了傍晚时才结束。
苏禾今日没进宫,唐宝枝和魏姝都来她这儿了,议论着李慕憬要立后的事。这京中世家贵女里面,以前的陆凌雪,昌平,周王家的女儿周心莹,皆已凋零。还有一些貌美有才的贵女为避战乱,远避出京,京中真正能适合李慕憬的适嫁女子并不多。
“若没有池公子,我觉得宝枝当皇后最好了,端庄贤惠,又有文才。”魏姝支着下巴,看着唐宝枝说道。
“我哪里当得了皇后,而且……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后就跟泥菩萨似的。”唐宝枝说到一半,用帕子掩紧了唇,不敢再往下说。
每次她看到皇后都有这种感觉,总是带着笑,看上去雍容华贵,慈眉善目,但总是像个假人。
“你也是胆大了,敢说这样的话。你是跟禾儿学的,还是跟着池公子学的。”魏姝震惊地说道。
唐宝枝脸红了红,娇羞地拿帕子往魏姝脸上甩了一下:“你笑我。”
“马上就要开科考了吧,池公子中了状元,就能提亲了。”
“我已经跟爹爹正式说过这事了,爹爹前日特地把池哥哥叫到家里考了他学问。”唐宝枝垂下眸子,羞涩地说道:“爹爹说他考不上状元,但确实有经商之才。只要考上举人,他便推举池哥哥去户部任职。”
“户部金部司主管库藏出纳、权衡度量之数,两京市、互市、和市、宫市交易之事,池公子确实挺合适的。”魏姝说着,转头看向了苏禾:“禾儿这回要当王妃了吧?哎,只有我……爹准备带我回去西泠了,后天就起程。”
“后天就走啊。”苏禾愣了一下。
又有一个朋友要离开了?
虽然她对西泠王很反感,可是魏姝真是个好姑娘,她很喜欢魏姝。
“对,我爹也不能出来太久,西泠的百姓还等着她呢。”魏姝叹了口气,失落地说道:“只可惜走之前都不能见钰哥哥一面。”
“那、那……你想要什么,我买了送给你。”唐宝枝拉着魏姝的手,恋恋不舍地说道。
“夫人、夫人……”这时管家乐颠颠地跑来了,满面春风地大声嚷道:“圣旨来了!”
“给夫人的圣旨?”秋韵和容玉对视一眼,立马明白圣旨是什么,喜笑颜开地过去搀扶苏禾。
“是赐婚圣旨吧?永骁王妃?”魏姝大笑道:“想不到我回西泠之前还有酒喝。”
“去叫刘嬷嬷,秋祥,还有小锦儿她们过来。”苏禾也开心。
她财迷官迷,如今事事如意。
谁不想得到最好的呀?
来宣旨的是李慕憬从东宫带入帝宫的大太监,周喜。
“王妃有孕,皇上说了,王妃站着接旨便可。”周喜恭敬地行了个礼,展开圣旨大声宣读。
“恭贺王妃,贺喜王妃,给王妃请安。”秋韵带着殿中的婢女们给苏禾请安,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苏禾此时觉得有点像梦境。
当初她被一顶蓝布小轿从东边角门处抬进来,连进园子的资格都没有,那时候天天盼着离开。没想到她不仅一直留到现在,还当了他的王妃。
“王妃,还有一道圣旨。”周喜笑着把赐婚圣旨递给了苏禾,又从怀里拿出巴掌大小的金筒,拧开盖子,从里面取出明黄丝绢和一只狮头铜印。
“这道旨意是单给王妃的,封王妃为玄鳞军兵造营大掌事。”
“玄鳞卫里有这官儿吗?单给我设了个官儿?”苏禾接过任命书和官印,惊讶地问道。
“确实是单设的,王妃掌管兵造营,可自由调配匠人,不必再通过玄鳞卫的将军同意。”周喜说道。
“我当官儿了,哈哈……”苏禾乐了,捧着任命书看了又看,又催着秋韵赶紧拿金绣香袋来,她要把官印挂在腰上。
“这腰上又是金铲,又是官印,你肚子还这么大。”容玉笑着扶住了她,摇头道:“我先给王妃收起来,等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先让我挂着过过瘾。”苏禾喜滋滋地说道。
秋韵拿了一袋金锭和一只食盒出来,捧到周喜面前,笑道:“公公辛苦,这金子是给公公打酒吃的,这食盒烦请带给皇上,他最爱吃咱们府上的糕点。”
“多谢王妃赏。”周喜收了东西,又说了几句道贺的话,这才走了。
老夫人带着人来了,一脸喜气地捧着圣旨看,又去看那官印。
“真是奇了,咱们女子竟然也能做官。还不是宫中女官,是玄鳞卫的官。”她感叹道。
“王妃可是溪山族之后,以后她手握溪山匠艺,麾下全是溪山匠人,这也太威风了吧。咱们玄鳞卫,简直天下无敌。”容玉笑道。
“恭贺王妃娘娘,贺喜王妃娘娘。”刘嬷嬷激动的大嗓门从外面传了过来。
来得这么快,想必这一路上是催着马车拼命跑吧?
祖孙二人进了门,扑通一声跪下来,才磕了一个头,刘嬷嬷就哭了起来。
“你娘亲在天之灵,总算能瞑目了……我如今便是死,也能安心闭眼了。”她哭得狠,几个人都搀不起来,反倒是把众人都哭得跟着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