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北齐百里连营并未如愿后撤,梁博易笃定周朝不可能再组织起这样的一场突袭。
不谈兵将、战马,单是那三百多头牛就是一个巨大的消耗,更遑论火牛阵以奇制胜,如今有了防备之后,将难以奏效。
只是,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休整士气。
那周朝女将在十万大军中来去自如,委实太过恐怖!
程立峰一直在北城门上望着,当终于确认北齐没有撤退后,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既未建功,那便无法以退敌之名掩盖或抵消徐虎之死。此时自己只需向兵部上奏,也就是向徐国公上奏,便足以保全性命...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程立峰带着手下的几名偏将与一队亲兵走下城头,正要朝营房走去,却见一名普通的神策军士兵走来,道:
“程将军,侯爷请你至将军府一叙。”
“...一叙?”
“是,标下所言为侯爷的原话。”
程立峰蹙眉伫立,沉吟中朝自己身后的偏将张嘉义递去一个眼神,而后才说道:“前面带路。”
那名神策军士兵微微一顿,侧身让开道路,说道:“还请将军先行,标下还要去向其它将军通传侯爷的命令。”
“还有谁?”
“赵明赵将军。”
“......嗯。”
程立峰心情沉重地带着几名亲兵朝将军府走去...赵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中立态度,侯爷这是要拉拢我?
......
......
将军府。
李振英并没有选择在正式的议事厅接见二人,而是在这较私人的偏院。
猿臂蜂腰,雄姿英发的扬威将军赵明如标枪一般站在偏院凉亭外,听闻动静,回头望向院门。
过了几息后,程立峰才步履缓慢的出现在院门口,看了眼赵明,却是没见李振英,心中又是一阵打鼓。
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赵将军。”
程立峰为“忠”字头将军,比赵明的“扬”字头要高一个级别。
然而此时不知是出于心慌,还是出于对赵明骁勇善战的敬仰,竟先拱手行礼。
“程将军。”赵明拱手回礼。
厅外便又恢复了安静。
程立峰心中慌乱,受不了这份安静,表情略显不安地问道:“赵将军可知侯爷为何会在此处接见你我二人?”
“...应是有军机相议。”赵明含糊地回了一句。
狗屁的军机。程立峰无奈摇头,轻叹道:“赵将军就莫要玩笑了,忠武将军早该是你的...这些年你保持中立,一直苦熬到今天,怕也是不得不表态了。”
赵明沉默无言,只是望向后院方向。
过了一会儿,李振英从那个方向的院门走来。
魏王爷却是没有来。
程立峰躬身站好,并下意识里扫了一眼赵明的耳朵,小声地问道:“赵将军现在连侯爷的脚步都能听到?”
“我长着脑子。”赵明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烦闷难解。
程立峰挑了挑眉,心里莫名好受了一些。
“两位请坐。”李振英走进凉亭坐好,并招呼两人也一同落座。
二人拱手谢过,分左右落座。
程立峰主动端起桌上的酒壶为李振英斟酒,并不忘给赵明也斟了一杯,而后才是自己,心中却是忐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李振英用筷子夹了一片牛肉,随口问道:“昨夜火牛阵死伤了不少的耕牛,约莫有一百之多,两位认为这么多的牛肉该如何分配?”
程立峰回答道:“回侯爷,末将认为当充归军需,为昨夜鏖战的将士们改善伙食,以资奖励。”
李振英点了点头,又看向赵明。
赵明问道:“敢问侯爷,这火牛阵您是如何想到的?”
李振英微微一笑,与有荣焉的说道:“此计,乃魏王爷所创。”
程立峰二人心中一惊。尤其是程立峰,既惊且怕,因为上次的军事例会上,曹阳对他可没什么好感。
李振英此时又说道:“魏王有言,北齐贼人常年以旱灾为由向我大周求援,如今却是恩将仇报,着实可恨。”
“是故今次北上,魏王爷决意定要痛击北齐,令其十年内不敢再犯。”
赵明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再犹豫,当即举杯敬酒,道:“若蒙不弃,末将愿为先锋,领兵破贼,义不容辞。”
程立峰更是知道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生机所在,忙也跟着举杯敬酒,道:
“魏王爷壮志凌云,侯爷宽宏大度,末将心悦诚服,愿为马前卒,誓死效忠。”
李振英满意地点了点头,与之碰杯,收下了他们的效命。
......
......
北城营房。
当程立峰匆匆赶回来时,手下偏将张嘉义悄声禀报道:“将军,密报已送出,不日就能收到回信。”
“...完了。”程立峰当场就黑了脸,自己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回去再说!”
张嘉义看出程立峰的脸色不对,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言,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回到程立峰的营房里。
屋门一关,程立峰刚要开口,却忽地愣住,愣愣地看着桌上的一只被射穿心肺的信鸽。
张嘉义关好门,回头一看,登时忍不住惊呼道:“这是我那只信鸽,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程立峰缓缓地,慢慢地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却还是止不住后背发凉,严词叮嘱道:
“今日是侯爷饶了你我一命,若是再有异心,你我的下场定会比这信鸽还要惨。”
“是,末将明白。”张嘉在惶恐中躬身领命,转念一想,又问道:“那杨凯杨将军?”
“呵!他站队站得可比你我更彻底。当年那事儿他也有份,跑不了!”
......
......
将军府后院的卧房。
李若婉换下战甲,洗去一身血污,仅穿着绸缎内衬躺在床上,任由曹阳以推拿正骨之名坐在她身上揩油、贪玩。
“王爷,徐虎被坑死,徐国公定会发难,咱们该如何应对?”
“...当年他们就是借势杀人,如今咱们也是如此,不过是又添一笔仇恨罢了。现在只需想办法击退梁博易,若是能拿下望城最好,那样他们也得忍个七八年才行。”
李若婉忽然抱住曹阳的双手,娇羞地问道:“王爷,‘灵感迸射’是真的吗?”
曹阳舔唇笑道:“那得看爱妃的诚意了。”
“.....不破贼人,誓不回嗯!”李若婉翻身压了上来。
靡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