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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名字

FY强劲的风吹过荒草,吹过没有玻璃的破窗。资料室的门一张一翕,发出老旧的异响。门,缓缓地开了,李小禾走了进来。她双手握枪,一边贴着墙走,一边四下观察。贝米在门口靠墙候着,警惕地注意着四周,手里也握着枪,楼道里很静。资料室里放着一排排的书架,视野并不开阔,给人一种闭塞的感觉。

李小禾持枪,掠过一排排书架,却只看到书和各种文件,似乎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地面上落着厚厚的灰尘,还零星散落着一些书籍,应该是被风吹下来的,一眼上去,便是无人踏足的模样。李小禾回头看了看,她刚刚进来时,已在满地的灰尘中,留下了一个个脚印。她走到窗边又看了看,并无发现。

她刚想要离开,却发现最后一排书架后面,还有一个立柜,柜子很大,很高。她一下子将枪握紧,缓缓地靠近,忽地将门拉开,柜中却空无一物。她松了口气,转身出了资料室,叫上贝米:“没人,可能是往楼上去了。”

两人迅速往楼上奔去。

风吹进资料室,地上散落的书籍被吹起,一页页地翻着,大立柜动了,向前不断挪去,从立柜后面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陆田夫。他转身看了看立柜,为立柜这种方便双面使用的后凹槽设计,感到满意。他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走到一个书架前,将一个埋在书堆里的小匣子取了出来,而后拿出钳子,将锁剪开。掏出里面的文件来,快速地翻看着,他的手指一顿,眼神也一顿,倒翻了几张,而后从里面取出一张发黄的表格来,上面写着:第二十七次员工大会签到表。

陆田夫用手指从上到下,依次指着,眼神随着移动,每个人名字后面,都有相应的签字,只有两个人没有,一个是陆田夫,而另一个人,叫“冬苓”。陆田夫眯起了眼睛,仔细思索,他好像曾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又或者是在哪里见过,但他可以确定,这个人他是没有见过的,这是一个既不算完全陌生,又算不上太熟悉的名字。脚步声传来,他已没有时间多想,他必须要离开了。

陆田夫将表格折叠,揣进了衣服兜,而后走到窗边,纵身一跃,从二楼摔到了草地上,紧接着,快步跑了起来。资料室的门开了,李小禾去而复返,贝米问道:“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不是查过了吗?”李小禾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她蹲在地上,仔细观瞧地上那些散落的书,而后道:“你没发现,这些书上面,没有灰尘吗?”贝米恍然道:“对啊,如果是在地上放了很久的书,应该和这里的地面一样,落满灰尘,可这书面上是干净的。”

李小禾将书拿起来,下面露出的是一个新鲜的脚印,她立刻站起身来,冲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快步奔袭,向厂子外而去。她眼珠一瞪:“不好,快追!”她刚刚说完,一下子从二楼翻了下去。贝米也匆忙下楼。李小禾边跑,边大喊道:“陆田夫,我们是警察,现在停下来,举起手来!”

陆田夫一个劲儿地向前跑着,李小禾掏出手枪来,连开数枪,枪子全都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陆田夫低着头,躬着身子,一刻不停。一下子冲出厂子大院,窜入了小巷。李小禾追到街口,发现摆在她面前的,是数不清的巷口。贝米随即赶到,问道:“怎么办?”李小禾道:“立刻通知其他同志,以此为中心,四下搜索,并上报这里的情况,请求支援。”贝米道:“是。”

贝米刚要走,李小禾却蹲在了地上,地上有一点血迹,血迹上还有一撮棉花,棉花里夹着一张发黄的纸,李小禾将纸捡起来,而后打开,是一张表格。

贝米问道:“这是什么?”

李小禾摇了摇头。

2

“你确定,打中了?”

霍天鸿和李小禾坐在空旷的单位大院里,石凳还是石凳,可老松树已经没有了。李小禾道:“我亲眼得见,确实是打中了。本来想打腿,但他一直在跑,瞄不准。子弹擦了过去,击碎了他的衣服,棉花露了出来,口袋里的东西也掉了。他应该只是受了些轻伤,接下来可能会去医院,我们要盯紧这个机会。”

霍天鸿看着证物袋里的表格:“你说,陆田夫知道我们在追他,可他为什么还要冒如此风险,回到他以前工作的机车厂,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一份文件吗?”李小禾点头道:“目前看来,有可能是这样。这份文件我看过了,是一张签到表,上面只有两个人没有签名,一个是陆田夫,另一个是冬苓。”

“冬苓?”

“我拜托人查了的,可关于他的资料很少,只知道以前在云庆机车厂干过,好像是外地来的。当时人手紧缺,厂子也没细查,就让他留下了。”

“你怎么看?”

“我觉得这个冬苓,不论怎么可疑,都只是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而已,可能他仅仅是恰巧忘了签到,或者没来得及。我们不应对这个人过度关注,我的意思是,眼下更重要的是,弄清陆田夫冒险来寻这张表格的目的。”

霍天鸿点头道:“我们眼下,正打算按照这个思路来。这张表格,或许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能让我们清楚地抓到他的下一步计划。这次,真是多亏你了。”李小禾道:“别这么说,要是我能快一点地识破他的藏身地,或许今天就把他给抓住了,这样一惊,或许他要更谨慎了,露不露头,都是个麻烦。”

霍天鸿站起身来:“行了,时候不早了,也该去吃饭了,去晚了食堂可就没油水了。”李小禾也站起身来,笑道:“好啊,那我得快点。”

霍天鸿刚要走,却又回头道:“对了,我看你恢复得不错,病假还没结束,就回来上一线,还是要注意身体的。”李小禾道:“没什么的,我这个人闲不住,医院里每天除了睡就是吃,无聊得很,不如回来,兴许能帮帮你。”

“闺女,闺女你在这儿呢。”一个中年女人缓缓走来,衣着看似低调,但细看之下,用料昂贵,绝非凡品。女人脸上是有皱纹的,但并不深,笑容优美,体态也优美,无处不透露出一种贵妇人的气质。李小禾看了看女人,走向前去,两手抱住女人:“妈,你来这儿干嘛?”女人笑道:“当然是来看你呀。”

李小禾转头给霍天鸿介绍道:“天鸿,这是我妈,楚桂花。”楚桂花笑道:“闺女啊,你都忘了啊,你妈现在都国际化了,叫我‘艾丽丝’。”霍天鸿道:“艾女士您好。”楚桂花笑道:“你也好啊,我刚刚看你们在谈话,你是小禾的领导吗?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以后啊,还要多关照我们小禾。”霍天鸿道:“不是的,我是她的同事,谈不上关照,大家互相帮助。”

“你们先聊,我先走了啊,要不一会儿没饭了。”霍天鸿走远。李小禾拉着楚桂花道:“妈,你既然来了,咱们这么久没见,不一起去吃点儿吗?”楚桂花捧着李小禾的脸道:“不吃了,你们单位食堂,就算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的,你看看把我闺女都饿瘦了。咱们去外面吃吧,我定了餐厅的。”

李小禾道:“又吃西餐啊。”楚桂花笑道:“不吃西餐,不吃的,知道你不爱吃,特地找了家高档的中餐馆。等下啊,还要让你见个人呢。”李小禾问道:“见人,谁啊?”楚桂花道:“走吧,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出了单位大院,上了一辆豪华轿车,一直站在车旁等候的司机打开车门,并问候道:“小姐好。”车门关上,车子启动,向远处驶去。李小禾坐在车上,问道:“我爸最近怎么样?”楚桂花脸色一冷:“怎么想起问他了?”李小禾道:“你们虽然离婚了,可我爸还是我爸,我总归要知道的吧,总不能他死了,我也不知道他埋哪儿。”楚桂花道:“还活着呢,你知道这就行。”

楚桂花翻下副驾驶的挡风板,照着小镜子,拿出一支口红来涂抹:“我来单位找你,你不在,听说你受伤住院了,我就去医院找你,去了医院,人家又说,你前不久已经出院了。干个工作,怎么还把自己弄到医院去了,要我说,这警察又危险,又不赚钱,就不要继续干了。家里又不是没有钱给你花。”

李小禾道:“家里的钱,是你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要自己挣钱的,总不能吃你们一辈子吧。”楚桂花笑道:“怎么就不能吃一辈子,你记住了,你妈给你攒的钱,你甭说吃一辈子,你吃好几辈子也吃不完。”

“不劳而获,我怕撑死。”

“闺女,你没有不劳而获,只是你妈替你劳了,怎么能叫不劳而获,天底下还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就算那乞丐,也是要说话的。”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继承你的什么产业的,我对经商不感兴趣,也不会要你的钱,你的钱留着,你自己花吧,你那么大手大脚的。”

“闺女,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钱是很重要的。工作不是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工作是吃屎,不要选好吃的,要选热乎的。”

李小禾看向车窗外面,一手拖着下巴:“您的商业经我听不懂,不过屎我不喜欢,您留着自己吃吧。”楚桂花道:“你这孩子……”

车子驶入了一片商业区,人多了起来,来来往往,十分嘈杂。各种商铺和饭馆的门敞开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车子停在一家高档餐馆门口,门上装有古老的吊灯,二楼的露台上,还有一人正穿着燕尾服,在拉小提琴。两人下了车,司机去停车,楚桂花笑道:“怎么样,这是这条街上,最有格调的餐馆了。”

李小禾并未多看,而是径直走了进去:“走吧,我饿了。”楚桂花随即跟上,进了餐馆,有服务员问过预约后,将两人领到二楼靠窗的一张四座的方桌前,桌子前已有一年轻男人在坐着了。李小禾走近,男人急忙站起,笑道:“小禾,好久不见。”李小禾看了一眼男人,转身要走,被楚桂花拉住:“闺女,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人,你们应该认识的,白家的大公子,白正钱。”

李小禾还是要走,被楚桂花死死拉住,她在李小禾耳边低声道:“给妈个面子,你要让妈难堪吗?”李小禾听了,深吸一口气,去到位子上坐下,坐在白正钱对面。白正钱从西装里掏出梳子,梳了梳头发,又将梳子放回去,服务员走来,白正钱将菜单拿来:“阿姨,小禾,菜我已经点了,你们看看要不要加一点。”李小禾道:“不加了。”楚桂花点点头:“你点的就不错。”

白正钱挥手道:“上菜吧。”服务员离开。白正钱盯着李小禾道:“小禾啊,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李小禾没有说话,只是给了白正钱一个白眼。白正钱不解,楚桂花急忙道:“还顺利的,就是刚刚受了点伤,可能气虚,不太愿意说话。”白正钱一下子眉头紧皱:“受伤?小禾你受伤了?”白正钱立刻招手道:“服务员!”服务员赶来,白正钱道:“加菜!”

“先生,您要加什么?”

“甲鱼炖牛鞭。”

“好的先生。”

李小禾忍不住开口道:“我可不吃啊,腥臊恶臭的,你自己吃吧。”白正钱道:“小禾,一定要注意好身体啊,要不然,我们结婚了,你可怎么生孩子啊。”李小禾看向楚桂花:“结婚,生孩子?”楚桂花赶忙道:“是啊,是啊,我是打算,趁着回国的这段时间,给你把婚事办了。你看,这白公子也挺有钱的。然后现在在他爸的公司里,也算是个人物了,人又好吧,又有钱。再者说呢,他五官也算是端正,长得帅呢,又有钱。衣品也不错,年轻呢,又有钱……”

李小禾道:“妈,主要是有钱吧?”白正钱道:“小禾,你不要以为,我们有钱人就光有钱,我们也是有文化的。我知道你喜欢有文化的,你看,我马上就要改名字了。我以前叫白正钱,是因为我家以前干的生意不怎么干净,叫正钱是为了让钱来的正。现在转型成功了,钱来的正了,我就要改名了。”

白正钱整了整西服:“为了公司的进一步发展,我决定叫白拿钱,形容这个赚钱吧,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一拿就拿过来了,探囊取物你知道吧,就是把这个手伸进囊里面去掏,那个囊可热啊,刚从炉子里取出来,还不断地冒着热气呢,就要把手伸进去,没有功夫可不行的。怎么样,有文化吧。”

李小禾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而后道:“我觉得吧,你这么痴情的人,不如叫白痴。”白正钱思忖道:“白痴?好像不错,痴中有迷,痴中有惑,痴情之人必定痴人,痴人之人必定重义,好名字,好名字啊!”白正钱赶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把这个名字工工整整地写了下来。

李小禾的BB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妈,你们先聊吧,我单位里还有事,我要走了。”楚桂花拦道:“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就不能吃完这顿饭吗?”李小禾道:“真的有事,我现在要回单位,给我弄车。”白正钱站起身道:“车啊,你要车啊,好,我这就去准备,等下我亲自送你。”

李小禾道:“别了,我们家有车,让我妈的司机送我就行了,不劳烦你大少爷亲自开车了。”白正钱看了看楚桂花:“阿姨,你开车来的啊,你车不是卖了吗?”楚桂花连忙道:“啊,是啊,卖了卖了的,你快去准备吧。”

白正钱朝楼下走去,李小禾问道:“妈,他刚刚说什么,车卖了?刚刚那车,不一直都是我们家的吗?”楚桂花道:“闺女,你刚才……你再怎么不喜欢人家,也不能那样吧。”李小禾道:“妈。你在听我说话吗?那车怎么回事?”

楚桂花叹道:“哎,妈跟你说实话了,那车已经抵出去了,最近生意不好做,妈的生意一时间缓不过来,也是妈没能及时收手,现在能抵押的全都抵押了。你知道卖房卖车,也不是那么好卖的,白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准确的说,是看在你这个未来儿媳的面子上,高价收购了我们的房子,还有车。”

李小禾难以置信道:“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桂花道:“也……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得跟白正钱在一起,要不然……事情就很难办。”

“你把你女儿当成什么了。当年你把我介绍给白正钱那个白痴,我就恶心的要命,你如今还要我把嫁给他,还拿我做交易,你问过我吗?”

“这不是问不问的事,这是形势所迫,形势所迫啊,你要知道,你妈妈现在遇到了重大的危机,如果过不去,是很难办的,这关系到……”

李小禾大声道:“什么形势所迫啊,你知不知道,那个白痴还没结婚,就有了好几个私生子啊,是个女的追他,他就跟人睡觉,他分得清谁是他老婆吗。你要把我嫁给他,你是要把你女儿往火坑里推吗?”餐厅里许多目光聚焦过来,李小禾深吸一口气,道:“楚桂花,我是你闺女,不是一张支票!”

李小禾下楼,与白正钱擦肩而过,白正钱道:“车开到门口了,我送你,我送你吧。”李小禾道:“不用了,好好呆着吧。”白正钱愣在原地,待李小禾走出了门,他才缓过来,他走上楼梯,问楚桂花:“小禾她怎么走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楚桂花道:“没有,没有的,她真的是有急事。”

白正钱点点头:“阿姨,你可要说话算话啊,要不然我要回去告诉我爸爸的,我爸爸特地说了的,小禾不仅有知识有文化,重要的是屁股大,能生儿子,而且当警察的身体好,能奶孩子,奶水也足,她当儿媳妇最合适不过了。”

楚桂花点头道:“是,是,我也这样觉得。”

白正钱道:“阿姨,要是小禾不愿意,你可得快点告诉我,我还看了几个屁股和胸部都比她大的,就是我爸不同意,非要等小禾。”

楚桂花点头道:“是,是,小禾愿意的,这个你放心,我再去说,闺女哪有不听妈话的道理,你告诉你爸爸,咱们下个月就办婚礼。”

服务员走来,端上一道菜来。

“先生,这是您要的甲鱼炖牛鞭。”

一个椭圆形的盘子放在桌子中间。

两个甲鱼蛋,中间插着一根牛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