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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岁月

牛棚在林中不是很显眼,就像是一棵竹子隐匿在一片松树林中,近了看才知道是竹子。樊茗背着篓子,林朦跟在后面,二人从山下一路爬坡上来,来到了牛棚这里。牛棚所处的地方也不是完全平整,是有些向下的坡度的,但不大,西红柿熟了,落在地上,不会向山下滚去,但水却又会从高流到低。

樊茗将走进牛棚看了看,住人的那边楚青山不在,又看了看住牲口那边,牛还在,樊茗来了两回,已经和牛熟了,他摸了摸牛的脑袋,问它知不知道楚青山在哪里。牛用角去顶栅栏门,把栅栏门顶开了,而后走了出来,它往坡上去,在距离牛棚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那是一个斜坡。

牛屁股冲着斜坡,尾巴上下拍打着。樊茗走了过去,站在斜坡上,感到脚下的土很松,一踩上去,人就往下沉,于是他蹲下来,用手轻轻地将刚才站的地方的泥土拨开,一片圆形的木板就显露出来。樊茗看到上面的纹路,用手摸了摸,说这是树根子,是一棵很老的树,至少有两头老山羊的岁数了。

林朦也想凑上来看看,可是这树根子突然就开了,向上翻了起来,连带树根子上的泥土,也都飞了起来。一只手从树根子下面伸了出来。两人后退了几步,站在远处瞧着,那只手出来摸索了几下,而后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楚青山。楚青山用手撑地,露出半个身子来,挥手叫两人进去。

两人凑上前去查看,这才发现这个树根子是一扇圆形的木门,下面是一个地窖,地窖很深,一眼望去黑乎乎的,看不见底,也没有风。

两人跟随楚青山下了地窖,楚青山让两人将两臂撑开走,否则会因为看不清而撞到两旁的土壁上,林朦问,为什么楚青山不用撑着走,楚青山说,他对这里已经足够熟悉了。林朦问有多熟悉,楚青山说,他闭着眼也能走。林朦说,现在这里很黑,和闭着眼没区别。楚青山说,还是不一样的,人闭上了眼,就不能安心走路了,睁着眼即便看不见,走得也要比闭着眼好很多。

林朦问,怎么才能熟悉。楚青山说,重复做就可以,他见过有的人熟悉了以后,即便站在很远的距离撒尿,也可以尿到溪水中央的,那个有坑洼的石头的眼儿里。樊茗说,他见过那个人,那个人每天都到溪水里去撒尿,那个眼儿好像就是他滋出来的,那块石头比别的石头要坑洼的多,颜色也不太一样。

地窖里的道路很窄,只有一人多高,也只有一人多宽,大概是楚青山按照自己的样子挖的,林朦可以直着腰走,樊茗却需要低着头。走了一段后,路慢慢地变宽了,两旁也有了火把。面前出现了一个开阔的地带,这里像是一个堂屋,有桌子,有椅子,旁边延伸出六道门来,分别通向六个不同的地方。

樊茗说,这里就像是蜜蜂的巢穴啊。楚青山说,这里从来没有别人来过,他从很小的时候,秋不冷便带着他开始挖掘这里。林朦问,为什么要挖这样一个地方。楚青山说,秋不冷害怕有一天山里也会变成山外,那样他们就无处可居了,于是便带着他挖了这样一个地窖,即便地面上变了,他们还可以住在地下。林朦问,山外是不是充满着可怕的东西。楚青山说,恐惧未知是人的本性,山外面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书上说的也不过是只言片语,还是要去看的。

楚青山打开了左手边的第一道门,走了进去,两人跟在后面。穿过一段很短的狭窄道路,眼前又亮了起来,里面的屋子没有外面的堂屋大。屋子四面墙上,都挖着土格子,每个格子上,又都铺着木板子,一本本的书,就这样放在一个个格子里。无论站在什么角落,都能看到书,甚至躺着和蹲下,也都能看到。樊茗说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书,烧火能用很久,他问楚青山是如何得到的。

楚青山说,每次货郎来,他都会从货郎手里换一些书,楚光辉来的时候,他也会让楚光辉下次带一些书给他。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了,这些书不能泡水,都是些很容易损坏的东西,于是他打了一些架子,将书放在架子上。林朦问,架子上那个黑乎乎的,中间发亮的是什么。

架子上摆着一个筒形的,臂膀粗细的东西,中间有一团火在燃烧,旁边还有两个耳朵。楚青山提着上面的铁丝,将它拿下来,林朦用手去摸,却发现摸不到里面的火苗,好像有一层东西隔着,但那层东西是透明的。楚青山说,这叫油灯。林朦问,什么叫油灯,楚青山说,就是烧油就可以亮的灯。林朦又问,什么叫灯,楚青山说,就是一种可以发光的球,灯有很多种,油灯是其中一种。

林朦问,这些都是山外面的吗。楚青山说这些都是楚光辉给他带来的,这个屋子里全是书,放着火把容易把书给烧了,于是楚光辉便给了他一个油灯。这种灯很好用,火很稳定,不容易熄灭,但火光却不如火把大,要小心保护着。林朦问,油灯是怎么亮的,里面也不见有木头。楚青山说,油灯里面有油。林朦问,油会用光吗。楚青山说会用光,他拿出一个葫芦来,说用光了可以换。

林朦问,除了油灯,还有什么灯。楚青山说,还有电灯,是一种一按开关就可以亮的灯。林朦问,为什么一按就亮了。楚青山说,电灯有电就可以亮,而一按就通上了电。林朦问,电是装在篓子里吗。楚青山说不是,是装在线里,他们管那种装着电的线叫电线。林朦问,是麻的还是粗布的。楚青山说都不是,是一根根很硬,很凉的丝编起来的,外面还有一层黑皮,摸起来没有牛皮细腻。

林朦问,如何把电装进电线。楚青山说,这他就不知道,这是个很深的问题。林朦问,有多深。楚青山说,大概是像一口井,从井口到井底那么深。总之,要把电装进电线,首先要捉住电。林朦说,闪电她见过,是很快的,一眨眼就没有了,就连山里扔石子扔的最远的人,扔出的石子,也没有闪电快。

楚青山说,他知道一种东西,可以发电。他将头顶的一个柜子清空,把书都搬下来,里面露出一个土黄色的小匣子。他将匣子拿下来,用钥匙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像是有棱有角的牛粪一样的,又扁又长的东西。这种东西虽然身体是扁的,可头上是圆的,头上还有一个透明的盖子。

楚青山说,这个就是了。他先是双手合十,对着那个东西祈祷,而后才睁开眼,将那个东西拿起来。那东西上面有一个按钮,楚青山一按,一个门把手一样的东西就弹了出来。他让樊茗把油灯的罩子拿下来,把灯吹灭,屋子里漆黑一片。楚青山手握着那样东西,将弹出的把手又摁回去,反复如此,越来越快,屋子里出现了一种粗树皮摩擦牛角的声音,很是粗糙。随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那个圆头忽然就亮了,从里面射出一道光来,一道直直的光。

这道光十分的稳定,不像火光一样摇曳,而且这道光更像一根柱子,可以照得很远。楚青山的手摁得越来越快,那道光也越来越亮,最后亮的刺眼,他把圆头冲上,让光柱竖着,整间屋子里像白天一样。楚青山的手慢了下来,那道光柱也慢慢地消失,最后缩成一点,眨眼间连蚂蚁大小的余光也不见了。楚青山拿起架子上的一盒火柴,掏出一根来点亮油灯,火光幽暗,一切又一如往常。

林朦问,这是什么。楚青山说,这叫发电式手电筒,只要不停地用手摁下握把,就可以产生电,有了电,手电筒也就亮了。林朦问,为什么摁下握把,就会有电。楚青山说,他也不知道,这也是他所恐惧的地方,或许这里面藏着一个天地。樊茗感觉脊背发凉,左右看了看,问这是什么意思。狭小的屋子一下子阴暗了起来,樊茗看了看四周,他感觉刚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么暗,现在他不但觉得暗,还有点呼吸不过来,有可能是这里太窄,他宁愿相信是这样。

楚青山说,据他所知,闪电只有在下雨天才会出现,且只会出现在天上,可这个手电筒不用上天,也不用等待下雨打闪,就能发电。这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这里面藏着另一个天地,但这个天地很小,每当有人摁动握把,这个天地里面,就开始下雨打雷,然后会有闪出现,也就有了电。樊茗听了以后,再次看向那个手电筒,目光却不同了,他接过手电筒,慢慢地轻轻地将他放回了匣子里。

楚青山将匣子上锁,又放了回去。楚青山说,他现在有理由怀疑,他们现在所生活的这个天地,也是一个手电筒,一个巨大的手电筒。当然,这是对于他们来说的,或许在高天之上的人们看来,他们也是挤在一个狭小的手电筒里,他们的世界也是微不足道的。林朦说,如果是这样,那些人得有多大啊。樊茗说,肯定是很大的,或许他们的一根汗毛,就有一棵树大。楚青山说,他自从想明白这一点后,便不敢再随便动用那根手电筒了,而且用前会祈祷。

楚青山说,山外面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不止手电筒,还有一样东西使他心生畏惧。他从角落里拿起一把锄头来,而后将屋子角落的一个放书的大箱子挪开,在那下面挖,他挖的很轻,好像怕损坏了什么东西一样。他挖了几下便停了以来,而后小心地将锄头放到一旁,蹲在地上用手挖。这样挖了几下以后,他又跪在了地上,用嘴轻轻地吹,将上面的浮土吹去,一个青铜色的盒子,就这样露了出来。

他两手将盒子捧出,而后轻轻地放到一旁,将油灯拿过来,放到旁边,可以见到这个盒子上的纹路是很精美的雕花,像是某种古墓里的高级陪葬品。樊茗说,有人曾在翻地的时候翻到过这种类似的盒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古代人用来盛装金银首饰的珠宝盒,这种盒子非常金贵,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林朦问,然后呢,那个人把盒子怎么了。樊茗说,那个人听人说,这东西年头越久越好,于是他又把盒子埋进了自家小院,想要继续放得更久,这样就更值钱。可后来那人的儿子在尿尿的时候,将那个盒子给滋了出来,儿子以为没什么用,便将盒子送给一个寡妇了。那个寡妇觉得盒子小巧,于是将盒子用来盛装首饰了。可她在打开盒子的时候,被盒子的边缘划了一下,手指划破了,而后没过多少时日,那个寡妇便死了,郎中说,盒子埋的太久,上面是有毒的。

林朦问,那这个也是古人装首饰的盒子吗。樊茗说,差不多,但不一样。花纹看上去也很精巧,雕得很细,但这个看起来比较新,应该不是古人用的。

楚青山说,这个盒子是楚光辉送来的。其实每次楚光辉来给他送东西,都是把东西放在一个指定的地点,然后他去取,取走以后,留下一张纸条,上面会写下次要的东西。自从他记事起,楚光辉在他眼中,一直是个模糊的影子,他其实从没有真正地见过楚光辉,楚光辉也从没有给他留下过字条。

他想,可能楚光辉根本就不想见他。他有一次在字条上问,山外面是什么样子,下一次取东西的时候,便得到了这个盒子,他不知道楚光辉送给个盒子给他,是用什么用意,但里面的东西却让他畏惧不已。说着,楚青山慢慢地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是方形的四角物,里面的东西也是方形的四角物,但里面的东西是黑色的,而且上面有着几个突出的,像是柿子蒂一样的尖。

楚青山蹲在地上,小心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而后从那后面扯出一根线来,这根线本来是藏在东西里面的,平时根本看不见。林朦还从未见过这种线,直直的,像是一根有些硬的牛尾巴又像是一根细细的棍子。楚青山把东西上的其中一个尖按了下去,紧接着这个东西里面就开始传来声响:“滋……滋……滋……”

楚青山站起来,而后拿着这东西,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只听见那声音开始不断地变换,有时强有时弱,还断断续续的,有些时候连滋滋的声响都消失了,但有时候却会突然大的刺耳,就像是两把菜刀互相摩擦一样。楚青山此刻已经双颊流汗,好似很紧张,他再次摁下尖头,声音消失了,他将那根线收了回去。楚青山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个不停。

楚青山问,两人有没有听到什么。林朦说,她听到像是有一个人在不停地开一扇破门的声音,那扇门已经破了,每次开关,门轴都会发出滋滋的声响。樊茗说,那是磨刀的声音,杀猪的时候磨刀,会发出那种声响来。楚青山说,这个东西叫收音机,但他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块砖头,他曾带着这个东西上山采药,并用它来怕死蚊虫,一些有毒的蜈蚣,或者想要攻击他的细小的蛇。

他坐在山上的一块石头上休息的时候,收音机从篓子里掉了出来,滚落了很远,撞到一棵树上停了下来,他上前去捡的时候,发现一个按钮瘪了下去,同时听到里面有滋滋的声音传出来。他感到奇怪,拿起收音机往回走,一路上收音机的声音不断变化,当他站在刚刚休息的石头上的时候,周围竟然传来了模糊的人的声音,他四下查看,却发现四周没有人,他想或许是有鸟能人语,可附近也没有鸟,他顺着声音一番查找,发现那种模糊的人语,是从收音机里传来的。

林朦问,是不是他听错了。楚青山说,不会的,虽然那个人的声音很模糊,但能听清说的是什么,他说,明日将有大雨至,再往后就听不清了。楚青山回到家以后,发现老牛的膝盖开始疼了。楚青山曾带着牛去河边洗澡,可牛却被水里的东西咬了一口,倒在水里了,楚青山把它捞上来的时候,它已在水里泡了很久,自此以后膝盖不能沾水,一沾水就疼,而且将要下雨的时候也会疼。

楚青山很累便睡着了,他再次醒来时被雨声惊醒的,这天果然没有出现太阳,雨下起来了,而且下得非常之大。楚青山说,那个叫收音机的东西里,住着一位先知,能够占卜未来,知晓一切的先知。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收音机。

樊茗问,什么叫先知。楚青山说,先知就是要比别人先知道,你不知道,他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先知就已经知道了。那之后,他曾回到过那块听到先知预言的石头上,可再未听到过先知讲话,他推断,先知只有在打开收音机的时候,才会发出预言,而且这个预言是跟地点有关的,也跟时间有关,换句话说,要想听到预言,就需要很大的缘分,否则是无法窥探到天机的。

林朦问,先知除了知道天气,还知道什么。楚青山说,这他也不知道,人事是可以推测的,但天气却变幻莫测,可以肯定的是,先知连难以预料的天气都能知晓,那世间的其他事,也都不在话下了。楚青山说,山内是没有海的,要去找海,就要先找到通往山外面的路,他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楚青山带领两人回到堂屋,走进了左手边第二间屋子,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比堂屋要大。

楚青山点燃墙壁上的火把,两人这才发现,屋子的五面墙上全都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壁画,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楚青山说,这是他针对探索通往山外的路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做的分析,甚至里面还包括山外可能存在的危险。

楚青山尽管每次都留下字条,告诉楚光辉,他想要一本能够知晓山外情况的书,可楚光辉每次带来的书,都于他的要求不符,他只能从那些奇怪的书里,寻找关于山外情况的只言片语。他认为楚光辉不是一个看不懂字条的人,楚光辉是故意不想让了解到山外的情况,楚光辉害怕他走出大山。至于原因,他早已从秋不冷的遭遇中读了出来——楚光辉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个儿子。

樊茗说,要出发的话,必须要尽快准备了,山里的变化是很快的,其中最可怕的便是秋天,草木茂盛,是很难在山里分辨出路的,哪怕是最有经验的采药老者,到了秋天,没有几个人陪着,也是不敢往山的深处走的。

楚青山说,需要准备什么,他早已经想好了。屋子里有一张很矮的小木桌,几乎要贴着地了,上面放着茶壶和水碗。三人围坐在地上,楚青山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而后用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划。楚青山说,安全师第一位的。他从书里看到,山外面是有一种很古老的东西存在的,而且这种信息身形巨大无比,不仅可以飞翔,而且拥有着强大的破坏力,嘴里还可以喷射出红色的火焰,焚烧山林和树木,他们的爪子甚至可以轻松抓起一间房屋,这种东西叫龙。

樊茗问,龙是什么。楚青山说,楚光辉给他的书里,曾有这样一本,它很厚,有一个拳头那么厚,而且外皮是黑牛皮的,并不常见。里面的文字很陌生,看起来很软,不像他们所写的文字一样天圆地方,那些文字连成一串,好像一个字很长一样,他怀疑这是一些咒语之类的东西。他于是留下字条,下一次楚光辉便送来了咒语书,他按照咒语书,挨个字的翻译,终于明白了上面所写。

林朦问,上面写了什么。楚青山说,书上写,很久以前,巨龙作恶,毁坏房屋与农田,这时候出现了一种叫“骑士”的人,他们用特制的宝剑,来砍杀巨龙,最后将它们杀死,但恶龙并没有死绝,它们在死前留下的蛋,还会继续地孵化出新的恶龙来。他们在寻找通往山外的途中,是很有可能遇到这种东西的。樊茗说,如果遇到了,该怎么办。楚青山说,是有办法的,他们需要魔药。

樊茗问,要怎么获取魔药。楚青山站起身来,从一个箱子里找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樊茗,并说道,需要牛的七十二根腿毛,野山羊的后蹄子上的泥土,狗嘴里从右边数的第十二颗上牙,麻雀巢穴里的三根沾了屎的羽毛,还没结婚的女人的指甲,清晨树叶上的三滴露水……樊茗看着羊皮纸,说如果恶龙出现了,应该怎么办。楚青山说,就用宝剑沾上魔药,便可以斩杀恶龙,不过他并不会铸剑。樊茗说,他认识一个打铁的,只需要一些米,便可以换到一把短剑。

楚青山说,不要短剑,要长剑。樊茗问为什么,楚青山说,书里的骑士都是用的长剑,可能是因为短剑太短,骑士的手臂不够长。楚青山从箱子里又拿出一个鸟嘴形状的面具来,他说他从楚光辉送来的书中,还得知了另一件事,那便是山外常有一种很厉害的东西出没,叫病毒。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他们却能轻松地侵入人体,让人发热,发冷,还能让人死去。

书上说当时有一种郎中,他们戴着一种鸟嘴形状的面具,来给人们治病,他通过文字的描述,将这种面具制作了出来,只要戴着,就可以隔绝病毒。

楚青山说,不仅仅是这些,他还从书里看到,山外面的人和山里面的人说话也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对于是非对错的评判,也是不同的。有一位先师弄了一本书,人们都以那个为标准,据说那本书里记载了人的礼节,应该有的品格。

林朦问,什么叫先师。楚青山说,就是所有人的老师,他不直接教给人们怎么做,但却能让人们知道怎么去做,而且先师还能根据人的不同,来让他们以不同的方法学习,去掌握不同的事,可现在的人们,全都忘了啊,就像是把鸡鸭放到同一个笼子里,让他们同时学习,这和对着牛吹唢呐,是没有区别的。

楚青山站起身来,从箱子里翻找出一本书来,递给林朦,而后说,写这本书的不是先师本人,而是他的弟子,弟子们把他的言行举止,写了下来,而后编成了书,来给后人们看。樊茗说,这个他知道。学校里有一个牌位,王青松每天都会烧香磕头,像是供奉父母祖先一样供奉着。流水一样不腐,把思想源源不断地传向各处,这就是先师啊。先师的思想,是能够跨越阻碍,飞跃山海的。

楚青山又跟两人说了很多,期间还续了两次火把。

林朦问,什么时候出发。

楚青山说,准备好了就出发。

樊茗问,什么时候停止。

楚青山说,等找到了就停止。

三人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抬起头来,星星很亮,三人坐在山坡上,仰着头看。

楚青山说,他有时候觉得,书上的都是假的,书是人写的,是写书的人眼里所看到的世界。人与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何况是看到的东西。

樊茗说,他很少看书,他不明白书可以带给人什么,书本身可以烧火,但看了书之后,却不能懂如何让火烧得更旺,还是要先学劈柴才行。

林朦说,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人看到了东西,为什么要写下来,如果那是一件喜事,再次看到会喜悦,如果是一件恶事,再次看到会厌恶。

三人平躺在草地上,仰头望着星空。

三人伸出三只手,让月光穿过指缝流下。

岁月洒在脸上,是风吹不动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