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少年非常的强大，就算比云牧之前见到的从长安来巡视的大将军司马懿都毫不逊色。

    而且云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青袍少年似乎还在刻意降低自己的气息，藏起自己强大的力量。

    似乎如果那股力量完全释放出来，就算这个梦境世界也会因此破碎？

    “呼呼……哧。”

    云牧大口地喘息着，太冷了，冻得他浑身肌肉都僵硬了。

    他不是第一次梦见这个少年和场景，那个人的背影让他感到很亲切，所以有数次他都尝试着向少年靠近。

    每一次伸出的手就快要沾上他的衣袍时，梦境就破碎了。

    然后就沮丧地再次回到现实。

    西宁某部藏经里说过：“信徒是长生天和人间的介质和连接，偶尔“昊”会朝他的子民们发出某种讯息”。

    云牧知道这个故事，所以当他每次惊醒，他就去寻本地教堂的神官为他解梦，或者说解释长生天要表达的讯息。

    无奈问遍西宁，无人能解。

    这样的梦从未被记载在任何典籍中。

    因为这件事，他人变得消瘦和沉默了许多。

    这世上还有神官解不开的梦？

    “呼呼，好冷好饿，你究竟是谁？”

    云牧抱着自己发冷的身体，像个生气地小孩一般，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冰封的雪地里，天空新雪初下，空气寒凉逼人。

    青袍少年，本来在二十米外，一下子就在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次，廋弱的背影终于用手碰到了……

    可是这感觉就像碰到一块冰一样？

    少年的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并不是因为太冷，而是他似乎本身就没有温度，因为他的身体比这冰天雪地更冷。

    青袍少年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云牧表情瞬间变得诧异起来，恐惧地说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少年面无表情，如身上的温度一样冷，约莫二十初头，却气势沉沉。

    他腰间黑布束着一个长条状物，看样子是柄长剑。

    在九州中修行者里惯用的就是长剑，最出名的像尘心崖的剑玄师，身前多少距离内以玄气维持构造剑林世界，只要剑玄师身处这个小世界就会强大数倍，传闻中那位达到天诛领域的无心崖剑圣，苏漫，更是被视为北境第一强者，据说身前七步，举世无敌。

    青袍少年当然不会是苏漫，因为他的手很光滑，看起来虎口的距离很适合握剑，可是上面没有生什么茧，所以他不怎么拔剑。

    也还有一个可能，那不是他的剑。

    风雪漫天，他就这样笔直的站立着，目光清冷，胸膛坚挺。

    云牧坐在雪地上，再次提起声音，喊道：“阁下是谁？！”

    阁下是谁？

    声音回荡在雪地里，没有被风雪吞没而消失，反而变得强烈起来。

    随着青袍少年轻轻地一挥手，一瞬间风雪开始翁鸣地震动起来。

    所有的寒风似乎都会因为遇见他身后的星光而改变流动的轨迹，有意地绕过。

    就仿佛在教堂里，信徒看见神座上的昊神石像那样不敢正视。

    云牧原本恐惧的内心伴随着风雪的轰鸣声，渐渐变得寂静下来，僵硬地笑道：“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应该不会伤害我吧。”

    他此时内心想起了宁城里典籍经常的传说，传闻除了“昊”，世间不可知之地还分别住着三位神王，是“昊”的神使，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体外会有一圈圣光萦绕，那是达到半神领域的象征。

    而眼前的青袍少年体外覆盖着一层幽蓝色的光泽，莫非？

    云牧带着强烈的好奇，声音也变得谦卑起来，请教道：“你是神王？我找过很多名气很大的神官来解这个梦，但是没有人能告诉我结果。现在你愿意转身，就告诉我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会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呢？”

    有人说过世界上不会出现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每个事物的存在都是独立的，那么眼前这个青袍少年该作何解释呢？

    他的样貌就像是复制了自己一般，不止容貌，连身形也几乎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强壮了点，除非是神王，不然谁能创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脸庞？

    还有那一圈奇妙的幽蓝色光泽。

    往往物质上的追求在到了顶峰，人们便会开始追寻精神的返璞归真和升华，就像寻欢作乐久了就会想要归于宁静。

    九州之人，十有八九皆是信徒，所以供奉和向长生天投以虔诚便是一种最大的宁静。

    长安城外的人很少来宁城，似乎总会在进入宁城前迷路，最终走回起点，虽然很多寻常百姓一直以为这是什么神迹，但是宁城的士兵都知道这是长安的大将军司马懿设下的阵法，为了防止外敌入侵。

    而宁城的军士也很少出去，因为他们随时准备和西羌和蜀国的人战斗。

    九州上，每天都会有无数的怪事发生，然而似乎什么怪事发生在这儿都不再变得不可思议，只是微不足道的寻常之事。

    常常能在大漠人来人往的核心入口处，发现几尊年代久远的断臂大石像，在某条巷子里发现小有名气的修道者被鱼杆穿膛，死的时候嘴角露着神秘的微笑，再比如某些高山上的寺庙，经常横现初很多动物的四肢、眼珠和脏器，场面血腥无比。

    这些血腥而恐怖的怪事不知是何时开始，但是却从未停止。

    所有的怪事渐渐地早就被当地居民习惯，这些难以解释的怪象，九州的信徒们都将其归结是昊的意志，是昊帝窥探人间时留下的神迹。

    远古石像传言是天神们馈赠给信徒们追求天神意志的礼物，蕴含着对未来的启示，等待着有缘人解开，而那些暴死的修行者则是对抛弃信仰、作乱世上的惩罚，至于那些动物脏器和五官残骸是昊帝饥饿时饱餐一顿后的结果。

    至于这个动物脏器是昊的食物，云牧一直深以为耻，没想到昊的口味这么差。

    起初还有些人半信半疑，但是无论什么事情总归要有一个结果，只要能给出一个结果，哪怕不那么合理，也是会有人愿意相信的，而那些怪事的结果就是神迹。

    所以渐渐的，关于对昊的信仰在九州一直根深蒂固，而理由很简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凡事情都要有一个结果。

    在这座城市，没有东西不能用宗教和神迹来解释，因为绝大多数的淳朴居民其实都愿意相信世上真的存在神王，因为作为神最虔诚的信徒，如果有一天神王之眼开启，巡视九州，这样他们很有可能被赐福，残疾的可以健全，富贵的可以长生。只要有欲望，就大概都会希望会有一个神能在某刻通过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你的欲望，比如做一个虔诚的信徒。

    “可神迹真的存在吗？如果有神王之眼，为什么从来都只是出现在传说里？”

    问题困扰着一个少年已经很久了。

    少年叫云牧。

    他现在站在风雪之中，对面就是传说中的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