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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求大姑娘救救二爷

P“你的主意?”

“还是谢侯夫人的主意?”

周域惊骇,沉声问道。

“自是财神娘娘的主意。”宴寻声音里的与有荣焉几乎要溢出来,全然按耐不住那份骄傲。

“日暮时分,财神娘娘得知后,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先是吩咐我将这桩骇人听闻的血案公之于众,铸烈火烹油的沸腾民议。而后又安排青棠明日一早,前往佛宁寺,请求方丈大师为枉死的亡魂诵经祈福超度。”

“入夜后,又递出消息让我前来见你,商讨谋划。”

“明言,你是小侯爷的知交好友,她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你陷入死生险境。”

周域止不住感慨,谢灼真真是好福气啊。

果决聪慧又不失慈悲之心。

既能金刚怒目,亦可菩萨低眉。

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省心省力,还能事半功倍。

“是个好主意。”周域由衷道。

“谢侯夫人是不是猜到了幕后真凶?”

宴寻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缕难以察觉的心虚,干巴巴道“很难猜吗?”

他总不能说,是财神娘娘亲自出手,才让二皇子的滔天罪恶显露于人前。

“是不难猜。”周域微敛眉目“难的是证据。”

“人证。”

“物证。”

“唯有证据,才能定案。”

“否则,二殿下随随便便推出只名不见经传的替罪羊,这桩惊天大案就不得不草草了结。”

“咬南世子!”宴寻一字一顿。

“直接咬南世子,咬死了查,将所有的罪行,直接栽到南世子头上。”

“栽的死死的。”

“与其等一只随随便便的替罪羊,不如选一只最肥硕最该死的。”

周域有些一知半解。

就像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挡在他面前。

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一步之遥,他就能想明白。

“那二殿下呢?”

“断左膀右臂,任他逍遥法外吗?”

话音刚落,不等宴寻出言解释,周域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最肥硕的羊,也最有挣扎脱困的机会。

南世子自证,就是陷二皇子入泥潭。

指不定,还能看到互相残杀的一幕。

“想明白了?”宴寻挑眉,发问。

周域颔首“想明白了。”

委实没必要一开始就直接吧目标对准最硬的骨头。

他牙口不好,啃不下来的。

“代我多谢顾娘子的指点。”

“改日,我必携礼,亲自登门拜谢。”

宴寻轻轻咳嗽一声,故作谦逊礼貌地说道:“拜谢财神娘娘一事可容他日再议,但今日之情……”

“择日不如撞日。”宴寻续道,“我一点也不挑剔的,你可以将小侯爷赠予你的那坛百年陈酿转送于我。”。”

周域扯扯嘴角“你看我像不像百年佳酿。”

“我看你像老光棍!”宴寻气愤不已,撩起帘子,翻身跳下了马车。

周域真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求神拜佛,不如求财神娘娘。

周域紧握车帘,目光伴随着宴寻渐行渐远,眉梢眼角沉积的忧色愈发深沉。

宴寻带来的高见,的确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他更发愁了。

宴寻不仅口口声声贞隆帝,而且声音里未闻恭敬。

细思极恐。

是谢灼查到了什么吗?

他一直知道,谢灼从未放弃追查过当年北境军布防图泄露,谢老侯爷战死,驸马爷重伤不治之事。

难道……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吗?

那,谢灼又想做什么呢?

周域越想,越发愁。

告发是不能告发的。

对了,还忘了问宴寻,二皇子露出马脚有没有忠勇侯府的手笔……

愁……

真的愁……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

“周少卿可有问你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房门大开着。

隔着一道苏绣屏风,顾荣在屏风后抄经,青棠缓缓研着墨,宴寻在屏风前垂首低眉,轻声禀报着。

顾荣活动了下微微僵硬酸疼的手腕,状似无意道。

宴寻眨眨眼“问属下他像不像百年佳酿算吗?”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顾荣转睛一瞥,只见砚台中残留着一道细长的墨痕。

宴寻:青棠定在心里暗暗嘲讽他!

“财神娘娘,属下还是一字不差复述下吧。”宴寻补救道。

顾荣“可。”

听完宴寻的鹦鹉学舌后,顾荣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

“宴寻,小侯爷和周少卿之间,可托付生死否?”

顾荣轻轻搁下那杆翠绿如玉的毛笔,稳稳置于青玉雕刻的三鹤笔架上,随即以浸水的细软帕子轻拭指尖后,语气沉沉地发问。

宴寻心下一凛,顿时明白自己大抵是失言了。

“财神娘娘,生死相托之谊,分量犹如泰山之重,属下不敢妄议。”

“属下仅仅知悉,周少卿乃小侯爷推心置腹之良友。”

顾荣垂眸,视线落在墨迹还没彻底干透的佛经上。

“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须菩提。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故。应如是布施。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

“罢了,我亲自给谢灼去信问清楚。”

她信谢灼的识人之术。

她不能成为像贞隆帝一样滥杀无辜的人。

她要见日光明照,而非血雨腥风。

屏风外,宴寻蓦地跪伏在地“属下掉以轻心,请主母责罚。”

顾荣道“若追本溯源,当是我的过失。”

“以后,该恭恭敬敬唤陛下时,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唤。”

“绝不能让旁人挑出些错处来。”

宴寻应下。

“砰,砰,砰。”

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急促敲门声在夜的静谧中显得尤为突兀。

那声音不仅响亮,更似乎穿越了夜的界限,传至很远很远。

顾荣下意识地微微皱眉,身披一袭轻薄的氅衣,绕过屏风,目光深远地投向远方。

府里是她在管事,大大小小的事都会过她的耳。

只是不知,深夜访客,到底是何人。

宴寻大步流星的跨过门槛,守在庭院外。

不消多时,映入顾荣眼帘的是,武婢带着个浑身褴褛,脏污不堪的人。

“阿巳?”

顾二爷的妾室里擅长纸扎的阿巳。

二叔不是携三十余房妾室离京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了吗?

“求大姑娘救救二爷。”

“救救妾的姐妹们。”

阿巳双眸周围涂得漆黑如墨,两颊各有一抹鲜艳如血的胭脂。

远观之,宛若纸糊之像。

近赏时,愈发觉得如纸制之形。

夜里一瞧,阴森森的。

“发生了何事?”

顾荣担忧不已,连忙问道。

阿巳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将这些日子里的波折与起伏娓娓道来。

挺身而出要去剿灭黑店,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英雄的顾二爷,赔了夫人又折兵,再一次身陷险境了。

留县,官匪勾结,沆瀣一气。

去县太爷府上做客的顾二爷自投罗网。

被唱作俱佳的县太爷欺骗,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兵分三路的计策坦言相告。

然后……

全军覆没。

除了藏在新下葬的坟头儿上假装没烧完纸扎的阿巳,侥幸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