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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卫丞相:小兔崽子,才三个月就要同本相抢人

没给花颜说话的机会,卫辞青又道:“倘若真是要等你同人说完话,本相怕是早因腹中饥饿而英年早逝矣。”

经过大公子这好一番阴阳怪气,花颜才终于想起来这桩事原原本本是什么样子。

昨夜她昏昏入睡时,公子曾说刚进城东的时候,便瞧见街边有卖栗子糕的,几个小孩子围在那边吃得很是香甜,说起这事儿时公子其实语气里没有什么波动。

但花颜下意识地觉得公子这样言语精简的人,倘若要是特意同她说起什么事情,显然便是起了意的。

她当即就说不过是区区街边摊子卖着的栗子糕罢了,她也是能做了,还在迷迷糊糊地时候答应了公子,说第二日清晨便给公子做。

她第二日清晨起身时,虽然记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要做那栗子糕,但也是做了,也不知道怎么还做了两碟子。

后来公子还未起身,她便先去看容儿了,结果看见容儿终于醒了,便激动得和母亲容儿说了许久的话,三个人又哭又笑的说了好大一会儿,她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容儿把那栗子糕吃了才放心下来。

谁承想就说了会儿话的功夫,她就将大公子那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直接把大公子晾了一上午。

怪不得,就为了个栗子糕,大公子都要把朔风给轰出来。

想明白其中症结,又知道自己是实打实地理亏,还理亏了两回,花颜看着大公子的时候更是心虚了,“那…那这不是给公子送来了嘛,公子何至于用这种话来酸我。”

“将给本相做的栗子糕分给别人,你倒有理了?”卫辞青看着她,朝她伸手,大掌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后脖颈,将她整个人都压到他的面前。

“花颜知错了,公子别生气了嗷,古人言,多动肝火催人老。”花颜哪里还有什么气势敢反问回去,果断带着笑认错求饶,心道她怎么记性越来越差了,许是怀孕的缘故吧。

谁知道花颜这话刚说完,面前的卫辞青差点被她气得虎躯一震,满眼冰冷讥诮地瞧着她:“老?你如今就开始嫌本相老了?”

花颜当时就裂开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才好,怎么这个时候就嘴笨了,方才她还说旁人要是大公子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成群地打酱油,这会儿又说什么催人老,这不,又给大公子留下话柄了不是?

“花颜错了,真的知错了。”花颜说着,一边讨好地将栗子糕端到大公子面前,“公子还是吃栗子糕吧。”

说完,花颜果断做抿嘴状,只是看着他笑。

“不是挺能说的?怎么不说了?”卫辞青挑眉问道。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花颜说多错多。”花颜老实巴交地回答,感受到压在自己脖颈上的大掌力道加重,她忙出声劝说:“花颜知道公子生气,但千万不能动手嗷,君子动口不动手。”

卫辞青被她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气到发笑,叹了口气也只捏了块栗子糕放进嘴里,口感细腻绵密,微甜清香在他嘴里炸开,他瞧了瞧手里那一块栗子糕,眸中划过一抹惊喜和了然。

花颜索性趴在他的胸膛上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他胸膛的浅浅震动,猜想着大公子应该吃上了,正在此时一直覆在她后脖颈的大掌突然动了。

许是因为这姿势太过亲密,又许是因为后脖颈处是几位私密要紧的地方,他的大掌一动,花颜便有些下意识地瑟缩躲闪。

可出乎花颜意料的是,他竟是找到了后脖颈周围的穴位,慢慢地按揉起来,给她按摩脖颈,像是心情好了给心爱的兔子捏捏痒一样。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大公子,眼神之中满是询问。

回答她的,是大公子的一句:“栗子糕不错。”

瞧着便应该是喜欢的。

所以算是对她的小小奖赏?

不得不说的是,他按揉的手法并不生疏,温热的指腹在她的后脖颈和肩颈处肆意按揉,力道不算轻也不算很重,应当算是刚刚好,他指腹的薄茧有意无意地在她肩颈处的肌肤上摩挲轻抚,花颜安心地趴在他宽厚的怀抱之中,舒服地差点快要睡着。

只是靠在他怀中之时,花颜嗅着夹杂着栗子香的冷竹气息,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大公子昨夜同她有意无意提起的那番话,一群小孩子围在卖栗子糕的小摊周围跑来跑去吃得很是香甜。

若是放在原来,她还不一定明白为何大公子会对小孩子喜欢的吃食感兴趣,但经历过时疫,见过病中的大公子,知道他一部分的过去,花颜想自己应该是明白了。

大公子小时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老夫人疯了之前在逃亡,被卫老太师带回卫府之后尽是踩碎尊严的凌辱,老夫人疯了之后便更没有一个对他好的人了,更别说老夫人死之后卫老太师那变本加厉地折磨凌辱。

他哪儿有一日是被人好好对待过的,根本没人记得他那时候才几岁。

明明他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在老夫人求着他杀死自己的时候,大公子也不过才比容儿大那么一点点。

他明明只是孩子,却没人将他当成孩子。那满卫府里的人,卫老太师和卫老夫人,乃至同为孩子的卫昼然,还有所有的奴才下人,甚至都没把他当人。

大公子虽然嘴上不说,一般人也很难看出来,但花颜多少还是明白的,他内心里的渴望,对从前十几年里缺失的那些东西的渴望。

“一个栗子糕就能哄得公子不生气。公子以前,该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花颜轻声在他怀中叹了一声,又想起她曾认为公子不喜甜食,她抱着他的腰身问:“公子明明这样喜欢甜食,为何从前同花颜用膳时,从不吃甜食?”

“幼时被卫昼然逼喂过得了鼠疫的鼠肉,是甜的。”

大公子的语气平静淡漠,就好像是在说手上的栗子糕是甜的一样。

而落在花颜的耳中,却像是惊天大雷一样,得了鼠疫的老鼠肉……

这每一个字眼落在花颜耳中,都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耳膜和神经,万万是她没有想到过的可能性。

一时花颜再抬头,也说出什么说他小孩子脾气的话,伸手抚上他如同刀削斧凿般的清瘦脸庞,柔声道:“公子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跟花颜说,花颜都给公子做,公子不知道,花颜会做的很多的,容儿每次都馋得不得了。”

难得有一次,在对上小丫头的眼神时,是能够让卫辞青愣住的。

眼波流转间的怜惜和柔情,他明明自觉讥讽,却如同一潭早就酿好的酒,在经年累月时间的催化下成了最香醇最浓厚的美酒,每每只是触及,便诱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情不自禁地醉在她婉转粘腻的眼波流转之中。

卫辞青喉结上下滚动片刻,才掀了掀薄唇:“吻我。”

花颜:?!!

花颜都怔住了,实在是没想到这两个字会从大公子的嘴里说出来。

向来这种事情,只要是大公子起了意的,哪回不是没等她反应过来,大公子的唇便已经覆上了她的,哪里会给她半点反应和选择的机会。

大公子没有自己吻上来已经算是难得,更何况这回还让她主动?

花颜诧异了两秒才堪堪反应了过来,但大公子就好像拿捏准了她此时绝不会拒绝他,花颜被他那满是晦暗又赤裸的眼神看得脸红,那其中的深意和暗示她再了解不过。

明明只是在对视,花颜还没吻上去,就看见大公子喉结上下滑动,眸光更像是粘了胶水一般在她的唇上打转,绕来绕去,满眼的侵略性。

花颜紧张地咽了咽,鼓起勇气凑上去在他唇角一吻,一碰即离,红着脸捂嘴:“公子如今在病中,怕是要禁欲才好。”

欲?

不过就是一个吻,如何算得上是欲?

卫辞青有些想笑,为了维护对花颜的那点聊胜于无的自制力,他才让她吻上来,他知晓小丫头脸皮薄只会一碰即可离。

谁知,随着那勾人的幽香钻进他的鼻腔之中,她柔软纤细的腰肢贴上来,卫辞青只觉得喉咙一干,整个人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深处的欲。

对花颜的欲。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喜欢她的触碰,她的靠近,她的吻,她的气息,就像是上了瘾的瘾君子一般,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她,才能缓解心中股强大又诡异的欲望。

卫辞青也是当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从来以引为傲的自制力,会在一个小丫头的面前形同虚设,甚至比纸糊的窗户都要脆弱。

不用她说什么,只要她站在那里,只要她一靠近,便就点燃了他所有的克制。

卫辞青抱着怀中柔软的人儿,大掌不由自主地到了她的腰间,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腰间摩挲,嗅着怀中人的气息,开口时嗓音低沉到哑:“再亲一下。”

说着,他便用下巴去蹭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像是爱不释手一般。

花颜明显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也察觉到了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从她怀孕之后,大公子便从未对她提过那档子事,就算平日的亲密接触也只是点到即止,极有分寸。

明明之前也抱过,甚至绝大部分的夜晚大公子都是习惯于抱着她睡的,怎么偏偏便当真勾出了火。

许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明了了,又许是他当真许了她未来,甚至在皇上面前许了未来。更许是花颜知道了爹爹绝对不会出事,能够让她放下心来,心无旁骛地同他相处。

花颜紧张地咽了咽,有些犹豫地抿了抿唇,想要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红着脸看着他强行转移话题,“那什么,公子现在可还有什么想吃的?这栗子糕虽好,但不能当正经的午膳用。公子说,花颜这便去给公子做。”

说着,花颜便想要推搡着他的胸膛站起来,好歹先拉开距离,不然她真怕自己吻上去。

殊不知,她只是刚刚伸手贴上他的胸膛,那只一直环在她腰上的手臂骤然加大了力道,将她整个人紧紧地禁锢在了自己怀里不得动弹。

花颜红着脸同大公子对视。

随即便瞧见大公子眼眸之中写着失落之色,像是极为失望,甚至眼尾染红,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幽怨:“再亲一下。”

嘶……

花颜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大公子,她自己本就有些不自主,如今更是心猿意马,轻声道:“公子……”

“别这样唤本相。”卫辞青像是脑海中的理智被她勾得有些散漫,偏头贴上她的耳廓,不自主地吻上她柔软透粉的耳垂,哑声道:“嗯?”

那低哑的嗓音不停地冲击着花颜的耳膜,温热湿润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廓,他的嗓音本就好听,更又是在两人都动情动心的特殊时刻。

明明只是一声“嗯”,花颜便只觉得耳朵上被人点了火迅速烧,将她浑身都要燃烧起来。

她紧张地咽了咽,直到大公子意乱情迷地在她耳垂上啃咬亲吻的时候,她想要控制住自己。

可有些行动哪里是完全受人控制的?

“青郎。”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侧过头,在大公子修长的脖颈上吻了吻。

花颜本就很少主动,就算主动也多是脸颊和嘴唇,很少有问他脖颈的时候。

登时卫辞青虎躯一震,偏头过来,大掌压着她的后脑勺吻得毫不犹豫。

当真是两人都太久没有如从前一般亲密过了。

明明只是一个吻,便弄得两人都意乱情迷,颇有些欲火焚神的架势。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同他深吻过,花颜只觉得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围时,她便醉了,整个人都要化在他炙热的怀抱之中。

直到大公子的大掌碰到她的腰腹,花颜整个人顿时一激灵,就好像是被人碰了软肋一般,一道闪电从天灵盖上劈下来让她冷静下来,喘着气将面前的大公子推开。

“不可以,孩子。”花颜的手放上自己的小腹,看着他提醒。

两人对视,卫辞青按在她腰上的大掌,手背上薄薄的皮肉下青筋越发突出明显,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太阳穴跳得疼,颇有些咬牙道:“小兔崽子,才三个月就要同本相抢人。”

“青郎现在便要同孩子吃醋,那日后可怎么好?”花颜笑着瞧他,

那一眼中的万千媚意,只有卫辞青尽收眼底。

“难不成一个小兔崽子还敢同本相抢颜儿了?只怕有的是法子让他没力气抢。”他盯着她,伸手轻抚她如墨般的长发,喉结上下滚动了片刻,终是肯放了她走:“出去帮李太医吧。”

花颜有些没想到这话题变得这样快,她看着大公子眨巴眨巴眼:“那公子呢?”

“本相…睡会儿。”卫辞青说这话时,顶着花颜满是认真的目光有些怪异,神色也有片刻的不自然起来。

大公子一向说话冷静笃定,难得有这样缺乏底气的时候,花颜自然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她对着大公子左看右看,本还有些不解,结果一转眼看见大公子红透了的耳根便彻底明白了过来。

花颜依言起身,明知故问道:“那花颜走了?”

“嗯。”卫辞青没有说很多,只是眸光依旧落在花颜身上。

花颜走到门口,听着身后大公子明显有些不稳的呼吸声,有些忍俊不禁道:“要不,花颜吩咐朔风侍卫来给公子送两桶冷水来?”

卫辞青:…………

瞧着大公子被自己气得笑的模样,花颜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厢房。

接下来一两天过的很快,花颜闲的时候就会陪容儿说说话,其余时候多在帮李太医和周郎中照顾百姓,有了药方,济善堂中的汤药不断,百姓们好的很快。

时疫消失,城东解封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花颜本想将母亲和容儿带回丞相府照顾,而且母亲和容儿放在自己身边她才能放心,但母亲说了不习惯那高门大户里面的生活,也顾不上那么多规矩,况且容儿还小,便不去了,坚持要带着容儿留在济善堂之中。

一则是容儿和母亲如今已经和济善堂中的郎中们都熟了,平日里孤儿寡母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们也会及时地施以援手。

二则是容儿的喘鸣之症虽然暂时被治好了,但世事难说绝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母亲和容儿什么时候身子不爽,或者是什么,在济善堂里住着,是离郎中最近的,能够最快地得到治疗。

花颜便也同意了,她知晓母亲是不想给她添麻烦才不来。

但眼下她怀了孕,丞相府之中情况复杂,不说别的,至少还有卫老夫人虎视眈眈,绝大部分下人捧高踩低也不是好相与,倘若真是有什么事情闹起来,怕是她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

比起在丞相府之中有无穷无尽的后患,倒不如在济善堂之中平平安安的好。

容儿自己也想跟着周郎中学习医术,也方便母亲闲暇时接些绣活。

好在容儿打小就懂事,虽说平日喜欢撒娇,但到了大事面前从来都是没有拖过花颜后腿的。

也正是因为她懂事,所以看着她只有病中才敢同她哭闹,求着她不让离开的时候,花颜才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直到桑桑和李嬷嬷接着花颜回了丞相府,到了丞相府门口,她脑海里还是容儿眼里满含泪水,却笑着跟她说等她下一次来看自己的懂事模样。

“姐姐?姐姐!那儿似乎有位小姐等着您去说话呢?”

桑桑的几声呼唤将花颜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何处?”花颜顺着桑桑看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一辆华贵的马车正停在丞相府大门外对面街道上,旁边还候着一男一女两名随从。

单单从外面瞧,是瞧不出马车里面究竟是什么贵人的。

她抿唇求助李嬷嬷:“嬷嬷可认得那是哪家的马车?”

李嬷嬷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无奈摇头,“恕奴婢眼拙,确实未曾见过。”

主仆三个正说话呢,眼瞧着候在马车边的那名丫鬟朝着花颜走了过来。

“花颜姑娘,我们家公主请您过去马车内一叙。”那丫鬟说着。

花颜心中谨慎起来,整个大景国如今能够称得上一句公主的,除了八公主就只有吐蕃公主了。

但八公主喜欢带在身边的宫女们,她多多少少都见过,面前的这个宫女却是个实打实的生面孔。

如今她怀了身孕,万事都不能像从前那般马虎,“不知姑娘口中的公主,是哪一位公主?”

“花颜姑娘不必担心,您对我们公主还有救命之恩,况且这那马车就停在丞相府门口,若是姑娘有事儿,我们家公主自然脱不了干系。”那宫女面带微笑地回答,像是怕花颜放心不下,又道:“公主说了,若是姑娘放不下心,可带身边心腹一同过去,在马车旁等着。”

花颜和旁边的李嬷嬷对视了一眼,李嬷嬷朝着她点了点头,便扶着花颜去了。

一上马车,花颜便被吐蕃公主扶住了。

“听闻姑娘怀了身孕,万事都要小心些,若当真是在本宫这马车上出了事,怕是卫丞相要提着刀来找本公主了。”吐蕃公主扶着花颜坐下,笑着道。

“公主言重了。”花颜回之一笑,随即离吐蕃公主远了些,笑着道:“花颜方才从城东出来,还是莫要靠公主太近,怕过了病气给公主就不好了。”

吐蕃公主闻言倒也没说话,只是笑着从小桌上,倒了一杯茶放在花颜面前,“姑娘请。”

花颜看着面前吐蕃公主,心中有些诧异。

从前比试招亲的时候见吐蕃公主,她还是一身吐蕃国的装束,一身火红色的长裙,脚踝手腕上挂着金饰和铃铛,走动间全是异域风情,脸上也洋溢着热情自信的笑容。

如今却换上了一身大景国的宫装,脸上笑容也是恰到好处,再没有从前那般的恣意张扬,似乎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假人儿,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想来应该是她们在城东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她并不知道的事情。

花颜接过了吐蕃公主递过来的茶水,却没有喝,只是捧在手中,不动声色地吹着茶水,率先开口:“不知公主今日唤花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倒也不算是什么要事,只是算是正经地感谢花颜姑娘对本公主的救命之恩,当然本公主也不只是嘴上说说,至于谢礼是什么,云朵会亲手送到姑娘带来的人手中。”吐蕃公主瞧了一眼花颜捧在手中的茶水,瞧她并没有半分想要喝茶的架势,倒也不惊讶,只是了然地笑了笑,随即又道:“还有一事,姑娘是我在大景国中第一个认识的人,难得也算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本公主明日便要成为皇上的淑妃,日后花颜姑娘进宫也不方便,便想着在这之前能同花颜姑娘说说话也是好的。”

花颜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心中疑窦丛生,“淑妃?”

“是啊。皇上几次三番要为本公主择婿,却每每都被破坏打断,想来不止是吐蕃国皇室之中有好战派的人,在大景国朝堂之中也是有的。如此情况之下,就算皇上再想要为本公主择婿,想必也是会被破坏的。两国外交,一个问题怎可同样犯三次?最稳妥最省事儿的法子,便是皇上将我纳为妃子,即可以最大程度地显示大景国对吐蕃的重视,让吐蕃国看见大景国联姻的决心,也省去了中间那些环节,不给贼人可趁之机,很难有人再从中破坏。”吐蕃公主捧着茶水抿了一口,又笑着看向花颜道:“果然是皇上,想出来的自然都是最稳妥,最能让大景和吐蕃双赢的法子。”

“双赢?”花颜有些下意识地蹙眉,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皇上今年已经年过半百,而眼前的吐蕃公主应该是与她同岁,是一个女子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花颜抿唇,犹豫着要如何回答,一抬头就看见吐蕃公主伸手掀开了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的京城街道和路过的百姓们,似乎像是有感而发:“京城的日子总是这样的热闹,每一条街道上都有数不清的摊贩,都会经过数不清的百姓。本公主还记得那时候第一次进京时,看见这京城的繁华富贵当真是心生震撼,后来进了皇宫,看着那数不清的辉煌建筑,只觉得当真是宏伟大气,是吐蕃国皇宫及不上的金碧辉煌。可后来待久了便觉得不过也就这样,现在更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好,哪里都比不上吐蕃国的街道。”

说出这话,吐蕃公主像是知道不对,不应该说,顿了顿扭头看向花颜,笑得温柔:“这话原不该同旁人说,若是传出去怕又是一桩祸事,但我总觉得,花颜姑娘这样的人,从来以真心待人,不是她们那般言不由衷的人,是不会轻易说出去的对不对?或许花颜姑娘不知道,但在这大景国之中,本公主如今也只能和你才能说得上几句真心话了。”

花颜抿了抿唇,好似能够理解到吐蕃公主心中那些远走异乡,就如此潦草交代一生的迷惘和哀伤。她未置可否,只是轻声道了一句:“花颜如今怀了孕之后,记性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前日公子同花颜说的话,第二日便抛到了九霄云外了。今日公主同花颜说这样多的话,花颜怕是下车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怕是要辜负公主了。”

她说着辜负,但吐蕃公主也不是傻的,自然一听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吐蕃公主笑了,随即又道:“我不懂为什么大景国那么多女子想要挤破了头进宫,做皇上的女人。那皇宫再金碧辉煌,再富贵繁荣,也只不过是一个四方城。数不尽的红墙绿瓦,看不到头的冗长街道,还有甚至都分不清的年轻女人。一个将无数女人的一生都禁锢得死死的四方城。一旦进了宫,真成了皇上的女人,便看不见那金碧辉煌了,只能看见无数的勾心斗角,无数被权势和钱财熏坏得漆黑的人心。

或许你觉得皇宫好,吐蕃也确实比不上大景的繁荣,皇宫也只有大景国半个皇宫那么大,但…你不知道的,本公主自幼便是在满宫之中跑大的,大一些便能在吐蕃国都之中策马,同样都是公主,本公主学得是骑马射箭,和你们的八公主可不一样。本公主在一群皇兄之中,可是骑射最好的。我父皇常说,我就是草原上最美最耀眼的太阳,也是吐蕃百姓心里最为飒爽美丽的公主。可他们的公主,如今成了别国的后妃,再也穿不上骑装,摸不上马鞭,更别说是最熟悉的弓箭。只能在那偌大的四方城里做一个有几分姿色的花瓶,和一群女人一起等待着那一个男人的宠幸。还真是……”

说到最后,吐蕃公主笑得越发灿烂。

花颜却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苦涩和绝望,就那一番话只是她光听着就觉得揪心的程度,就像是一匹原本在草原上肆意奔腾的骏马,却被人强行打断了四只腿,死死地绑在了一个她从不熟悉的地方,永远地失去了自由,她根本没有选择。

花颜蹙着眉,思索片刻才问出一句:“你父皇,也同意么?”

“父皇……”说到此处,吐蕃公主笑容便开始苦涩起来,可她还是笑着:“昨日收到了父皇的回信,父皇在信中只说了一句,若不影响两国大计,任凭皇上决定。”

说着,吐蕃公主便看向了花颜。

一对视,花颜这才看清吐蕃公主眼眸中满含的泪水。

不甘的,绝望的,无可奈何的,对未来满是恐惧的。

那样一双含泪眼,纵使是花颜同为女子看了,都禁不住心生怜惜。

吐蕃皇信中的那一句话,便是已经将吐蕃公主放弃了,彻底放弃了,只将她作为两国巩固外交关系的纽带,只要两国能缔结合盟关系,吐蕃公主交予大景国皇上随意处置。

花颜好像有些懂了吐蕃国公主此时内心的绝望和不甘,亲手放弃她的是她的父皇,是她的皇兄,是她的国家更是她的百姓。

但她要为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必须赔上自己一生的自由和年华。

“公主……”花颜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吐蕃公主两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感同身受,自然也没办法说出什么真的能够安慰的话语。

“我知道,本公主知道,姑娘不用安慰我。我是一国公主,平日受一国以之养,受尽百姓爱戴供养,稳固社稷是我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吐蕃公主说着,像是在宽慰自己,又像是在宽慰花颜。

花颜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初初听着确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可细细想来便有些不对了。

更何况花颜从小看过多少史书策论,所有的史书上用来稳固社稷的,绝大多数都是女子。

明明女子不许议政,无法继承大统,明明是她父兄的江山,最后稳固社稷的,确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只用这一句话的理由,便能轻而易举地葬送一个女子的自由和一生。

而他们的父兄享受着用她换来的国泰民安,却觉得她是满国的耻辱,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