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话一出,赵千兰脸色是更白了。
她根本来不及辩解,急忙搀扶着宋老太太出了门。
屋子里陡然少了许多人,司琴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叹这老太太真是会磋磨人,就连赵千兰此刻都使不出手段,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幸亏她家主子有手段,否则如今干这些活的就是她家主子了。
“这算不算是害人害己呢?若是赵千兰不要做的这样绝,宋老夫人都不可能会这样狠,恐怕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熹之想起自己的计划,眼眸幽幽的一笑:“这才哪里到哪里,不过才是第一步。若是她现在就要受不住了,之后的好戏又该如何演呢?”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便又看见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回了内卧。
赵千兰眼眶红红,浑身都在发抖,看那模样几乎是要晕厥过去了:“娘,您不是说要去茅房,为什么又不是上了……”
宋老夫人冷笑:“茅房太冷,拉不出来,你是不是存心想要冻死我?”
她说着,嘴里又开始哭天喊地的打起了快板,那声音听得宋熹之的耳朵是嗡嗡响:“天啊!天爷啊!哪里有让病人寒冬腊月去茅房拉尿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贱人,你想要我死就直说!”
赵千兰脖颈处的青筋暴起,胸膛猛地起伏着,喉头都涌现出了一股腥咸。
她听着宋老夫人的字字句句,心里不仅是生气,更是恐惧。
这个死老太婆就像是发了狠了,存心想要她死,赵千兰甚至是害怕她已经知道是自己下了毒,想要送她上黄泉路。
可这不可能……她做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没有人能知道的……
赵千兰想着,却只是咬紧了牙关,默不作声的去拿那恭桶,又是伺候宋老夫人宽衣:
“这次您可要好好拉,别再拉在衣裳上了,若是又要换衣裳,怕您病着没有精力。”
宋老夫人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可还未等赵千兰将她的衣裳完全脱下来,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涌现出了一股暖流。
紧接着鼻尖传来一阵刺鼻的尿骚味,赵千兰才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几乎是要崩溃的尖叫出声。
可宋老夫人却只是当机立断的给了她一个耳光,舒舒服服的拉完了尿,打了一个哈欠,便往床榻上走:
“叫什么?这么晚了也不怕扰了旁人?真是个没有家教的。”
赵千兰呆呆的站在原地,感受着浑身湿淋淋的,几乎是要气笑了起来,她一瞬间就像是老了十岁。
“婆母,千兰的衣裳湿了,需要去更衣,那便让之之伺候您的休息吧。”
赵千兰猩红的眼眸死死的瞪着身边的宋熹之,带着“带着要死一起死”的决绝。
她的话语里还带着几分癫狂:“等你睡了,儿媳也换好了衣裳,我便和之之一起跪在床榻边上陪着您,俊材还在外头跪着呢,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宋老夫人没答话,只是斜着瞥了她一眼,随即对着宋熹之拍了拍自己床榻身边的位置:
“之之,这被褥是你后娘新换的,你躺上来和祖母一起睡觉。”
宋熹之一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千兰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个老太婆,就算是对自己嫡亲的孙子,也没有这样好,如今怎么可能?
宋熹之看着宋老夫人为了那药丸不留余力的模样,其实也有些不情愿躺在宋府就睡下了,她的夫君还在安定侯府等她呢。
于是她推脱:“祖母,我还没洗漱呢。”
宋老夫人摆了摆手,一心只想要抱好这只粗腿:“这无妨。叫你后娘来烧水,伺候你洗漱。”
“等你沐浴完,衣裳换下来,也叫你后娘洗了。若是睡觉的时候有什么不习惯,便跟你后娘说了,反正她一直跪在床榻边上守着。”
赵千兰一听这话,浑身一颤,便感觉到一股腥咸猛地从自己的胸膛里涌了上来。
她眼眸猩红的盯着宋熹之的方向,几乎目眦欲裂:
“娘!我是宋熹之的娘!哪里有娘跪在床榻前端屎端尿伺候女儿的??”
宋老夫人撇了撇嘴:“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伺候一下我宋家的大功臣有什么不可以?”
“你还以为你自己是什么矜贵的玩意吗?生不出儿子都比不上外头的野鸡,这么多年就生了一块废物点心。”
“老身的俊材可是还能生,若是你连端茶倒水都偶不好看,那老身就把你休了,去外头找十个八个女人,给俊材生儿子!”
赵千兰听见这话,只觉得耳畔嗡嗡的,她一个没有忍住,喉头的鲜血便直直的喷了出来,浑身都要栽到了地上。
宋老夫人只是踹了她一脚:“别装了,快给老身的乖乖烧水,她要洗漱了,烧完把衣裳洗了。”
就算是原本不想要留下来的宋熹之,也被宋老夫人这完美的计划打动了,她也没有推脱,便乖乖走到床榻边上坐下了。
今日就让夫君独守空房吧,这么好玩的事情,她总是要好好体验一番。
赵千兰晕头转向的缓了许久,才一言不发的往外头走去,又是劈柴烧水折腾了老半天。
可当她跪在床榻边,端着脸盆送到宋熹之面前的时候,看着宋熹之翩翩的从床榻上起身,舒舒服服的被她伺候着洗漱,还是没忍住又是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哎呀!后娘!这是什么回事?水都脏了呀!”
宋熹之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望着她。
躺在里头的宋老夫人听闻,睁开了阴暗的眼眸,就像是半梦半醒的野兽,还未等她说上句话,赵千兰便条件反射的浑身一颤,又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没事,娘没事……之之……娘再为你烧水洗脸……娘没事……”
赵千兰的话还带着哭腔。
今晚对赵千兰来说,就是一个不眠夜,可宋熹之和宋老夫人倒是睡得安稳。
她摇摇欲坠的跪在宋熹之的床榻边上,看着她恬静又安稳的睡颜,想要把她杀死的心都有。
可司琴还在一旁抱着剑,虎视眈眈的看着,于是赵千兰、宋俊材和宋若安只能欲哭无泪的跪了一整晚。
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赵千兰越是跪,心中便越是恨,脸上也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等天亮……只要等天亮了,贺云策便能去酒楼拿到那一件拍卖品。
到了太后的寿宴,那件寿礼名满天下,得到了太后和陛下的交口称赞。
而誉王崛起,贺云策和她都是大功臣,有了太后的偏爱,贺云策便是京城新贵。
到那个时候,她也要让宋熹之跪在床榻前,伺候她屙屎拉尿,她要让做牛做马,做猪做狗来偿还今夜的屈辱!
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过程又算得了什么?
她要看到时候的宋熹之,跪在她的面前,到底还能不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