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太后拐弯抹角地说：“如此说来，这孩子的生母虽然生性率真，但想必这身份上不得台面，否则长衍也不会瞒了这么久。”
见萧长衍没有反驳，她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高门世家女，萧长衍就不会有新的助力，那就没有威胁皇帝的新资本。
“不过，长衍是先帝后最宠爱的嫡幼子，身份尊贵，还是要有个像馨儿这样体面的正妻。”太后话锋一转，和蔼地看向萧长衍，“你娶了妻，也好尽早将那女子纳为妾，馨儿大度宽容，不会斤斤计较的。”
洛临馨站在男人高大的身影之下，心情一波三折：本以为爱情无望，没想到太后这么为她着想，又为她争取到赐婚的机会。
“太后放心，男儿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事，那女子既为王爷诞育子嗣，便是有功之人，自然该给个名分。”
她虽然不情愿嫁过去当后母，不过好在那贱人生的只是个女儿，不是儿子，以后等她为王爷诞下嫡子，就算小丫头封了区区一个郡主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萧长衍可是长在她心尖上的梦中情人，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修成正果，死也愿意。
想到这里，洛临馨含情脉脉地看向萧长衍，自以为大度道，“王爷放心，到时候这孩子可以记到嫡母名下……”
“还是馨儿识大体！如此一来，等你们成亲以后，朕也好名正言顺给这孩子封个郡主。”元帝暗赞这丫头识趣，语气好了不少，“长衍，只要你答应娶妻，赐婚和封赏的圣旨，朕立刻便下。”
赤裸裸的要挟！
萧长衍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嗤色，“皇兄慎言，向来正经世家子弟都是先娶妻后纳妾，嫡子女必须是出自正妻膝下。哪个好人家的清白姑娘愿意嫁给我这种病秧子，还要承受‘英年当继母’的羞辱？”
洛临馨听懂他的嘲讽，顿时面色一白，忍不住要当面爱慕之情，否则就没机会说了：“王爷，臣女……”
“换言之，明知这种情况还要处心积虑嫁给我这种病秧子当继母的女子，能是什么明理知礼的好姑娘？”
萧长衍没给她一诉衷情的机会，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洛小姐身为太师之女，该不会为了男色辱没门楣吧？”
这样的羞辱，不亚于当面狠抽嘴巴子！
尤其，还是被倾慕已久的心上人这般讽刺……
洛临馨忍不住当场气哭，捂着脸跑了出去。
“馨儿！”太后没想到这丫头如此沉不住气，一手好算盘被萧长衍三言两语打得稀烂。
她顿时拧紧了眉，“长衍，你太过分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般对待一个小姑娘？”
“太后，真正的小姑娘在这儿呢。”萧长衍慵懒地戳了戳宁宁软乎乎的脸颊，“不封她个郡主，我可真没人送终嚎丧了。”
宁宁鼓起小包子脸，眼神委屈巴巴。
“胡说什么？”太后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哀家瞧你气色好了不少，说明那女神医妙手回春，你年纪轻轻就该考虑为皇室开枝散叶，动不动‘送什么终’？”
萧长衍意味深长道：“神医妙手回春，但也架不住想杀我的人多如牛毛，入宫之前，我去提篮山秘密提审了上回刺杀我的刺客……”
见妇人面色一变，他冷冷一笑：“太后猜猜，他们招供的幕后主使是谁？”
“！！”太后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指尖，心下惊骇：这小子何时去的提篮山，怎么底下人一点风声都没有！
那些刺客一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难怪萧长衍今日一反常态地地带了个孩子入宫，满嘴阴阳怪气。
他该不会掌握了什么证据吧？
“你……”太后还没来得及试探完，突然心口一阵撕心裂肺的抽疼，四肢毫无预兆地抽搐起来……
“太后！”皇帝脸色骤变，连忙召御医会诊。
现场忙作一团，气氛愈发的凝重了。
萧长衍面无表情的抱着宁宁，盯着太后灰白得好像死人一样的脸色，突然压低声音问：“宁宁，你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颜色？”
宁宁不懂大人之间的唇枪舌战，本来在紫紫怀里舒服地昏昏欲睡，闻言揉了揉眼睛看过去……
大眼睛陡然惊恐地瞪圆了。
“黑黑的，死气。”她搂紧萧长衍的脖子，小声道，“很可怕……她，快死了。”
萧长衍眼睛一眯，神色却并未放松片刻。
这时，太医们突然齐刷刷跪了一地，求饶道：“陛下饶命，太后……沉疴已久，臣等无能。”
“废物！太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元帝勃然大怒之际，太后突然虚弱地睁开眼睛：“皇帝，人各有命，别牵连无辜，为哀家多添罪孽。”
顿了顿，她浑浊的视线越过人群，“长衍，过来！哀家，最后看看你……”
萧长衍神色一顿。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故技重施的味道。
从前每次她经历弥留之际，都会遣退宫人，单独唤自己过来说遗言。
见他没有动静，元帝眸光一闪，立刻推着他到床前，哀声道：“长衍，母后素来疼你。最后的时间，你多陪陪她。”
说完，他直接让其他人都退下，还要让人把碍眼的宁宁抱走。
这时，太后趁势想要握住萧长衍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强烈到可怕的求生欲望：萧长衍身体恢复了不少，头顶紫气生机蓬勃……只要她轻轻一握，就能夺走他积攒的名气！
这时，宁宁似乎察觉危险，甩开宫人就撒丫子冲回来，“紫紫！抱！”
“……”萧长衍听到小丫头恐惧的哭音，立刻收回大掌拒绝了太后的握手之举。
“放肆！这孩子怎么回事？”元帝看到太后奄奄一息的模样，登时急得要把这个绊脚石挖出来，“竟敢惊扰太后！来人，把她抱走……”
话音刚落，萧长衍顺势抱起宁宁，“且慢。”
想到之前每次给太后探病之后，自己就会病得蹊跷，他顺势提出：“皇兄，太医院无能，不如宣女神医入宫，说不定还能救太后。”
宁宁年纪太小，还是得让颜禾苏亲眼看看太后身上到底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