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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有人跟踪

赵媪初时欢喜,忙叨叨地就开始收拾起来。

一会儿说,“天要冷了,得给大公子带几件棉袍子。”

一会儿说,“看看,嬷嬷缝的小棉袜多厚实啊。”

一会儿忽地又忧心忡忡了起来,“唉,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大公子在路上可吃什么啊?大人还能对付几口,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什么都得讲究着,可不能随便就对付过去了啊。”

“大梁没有打仗,倒还是太平的,大梁外头呢?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打到哪儿了。嬷嬷走南闯北,见过多少人饿死在道上,就是有钱都买不着吃的呢!”

是啊,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

这都是出了门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几天到大营,路上怎么走,吃什么,住哪里,带大公子,那带不带二公子?

外头兵荒马乱的,她若是带着两个孩子,顾此失彼,实在危险。

若是不带,谢密又没有母亲,只留他一人在东壁,外人诟病不说,她自己心里也有些过不去。

不管云姜后来成了什么模样,从前云家逃亡的时候,也从来不曾把她抛下啊。

赵媪说着话,猛然一凛,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夫人啊,出了东壁大门,西太后的人,不就更好下手了吗?”

是啊,西太后走的时候已经把她恨得牙根痒痒了,虽不敢明着攻打东壁,可一旦出了东壁大门,她们母子大约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况赵媪还说,“要是再像四年那样半道被赵人截了,那可真就玩完了啊!”

越说越头大,越说麻烦也越多,越想也就越不对劲,人也就在这“走”与“不走”中撕扯着,被撕扯得七零八碎。

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衣物,又被赵媪一件件地放了回去。

赵媪一样样与她分析利弊,“闺女啊,不行,不行啊!嬷嬷我想来想去,咱不能走啊!西太后逮着机会,就会把你扎成刺猬。”

“大公子就更不必说了,才八个月大小,真要撞见歹人,那是连跑都跑不的了啊!”

阿磐垂头望着怀里粉白白的稚子,那半夏秫米汤的劲儿还没怎么过去,稚子也就仍旧迷迷糊糊地睡着。

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被人一箭射穿,那鲜血四溅的模样,真叫人蓦地一凛,浑身就连连打起了寒颤。

不敢想,可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样的场景却在她脑中一遍一遍地上演着,怎么都挥之不去。

怔怔地坐了下去,怔怔地说,“嬷嬷,我再想一想。”

“哎,好,这可真得想好了才行啊。”

赵媪应着,唠唠叨叨地又道,“要是从前,你去哪儿嬷嬷都陪着。现在有了孩子,可不一样了,做母亲的,什么都得先为孩子想一想啊。”

阿磐恍然点头。

不走,心里不安。

可一走,到底就要苦了孩子。

做母亲,可真难啊。

赵媪忙活着下了楼,怕惊扰了谢砚,那日渐富态起来的身子走起路来也轻手轻脚的,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依稀听见她在楼下命道,“大公子也快要醒了,去煮上鲫鱼汤,煲上菜粥,烙几个小肉饼,再煮上鸡蛋,大公子正长身体,营养可一点儿都不能缺的。”

外头的婢子问,“家宰,二公子有鱼汤吗?”

赵媪低声斥道,“东壁还缺那一口吃的?”

阿磐忍不住一叹,如今孩子们能喝上鱼汤,吃上肉饼和鸡蛋,出了门,那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到底是个难题,那就先缓一缓,先不走了。

可到了下午,婢子慌慌张张地来禀,说二公子喝了鱼汤,又吐又拉,一直哭,哭得险些昏绝过去。

因而忙忙叨叨的,又熬了一晚上。

可这一晚上,到底下定了决心。

心里虽还没有底,可转念再想,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容易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人活着就得像那石缝里的草,怎么都打不垮,折不断,再怎么难也要想法子。

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好的。

因而什么也不要怕。

至翌日天明,谢密一稳定了下来,阿磐便吩咐起底下的人,把公子们喂得饱饱的,再多煮些蛋,叫赵媪赶紧收拾衣物,收拾完这就动身。

赵媪还是昨日的问题,“那出了大梁,公子们吃啥呢?”

阿磐换上粗布袍子,只用帛带扎了个垂髻,“吃蛋。”

赵媪张着嘴巴,“公子们就.......就只吃蛋吗?”

是啊。

吃蛋。

阿磐回道,“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怎么能做王父的孩子?以后,还得跟着他们的父亲行军打仗呢。”

赵媪一个头两个大,“啊呀,这才八个月大啊,说啥打仗呢?”

阿磐正色望赵媪,眸光坚毅决绝,“不赶紧去找父亲,他们兄弟二人又能活多久呢?总之路上快走,早些到大营,想吃什么也就都有了,不差那么几日。”

倘若军中细作提前发难,谢玄内外交困,可还有什么法子撑得住?

旦出一点儿差错,不用说什么匡复晋国宗社,整个谢氏都得门殚户尽。

赵媪虽还是愁眉不展,但怎不知这个利害,因而到底再不能说什么了,只得应下,“是,都听夫人的。”

于是上上下下,赶紧地安置。

除了打点行装,又各备了锋利的短刃在身上。

东壁的事全都托付给了曹家宰,小黄也跟了上来。

小黄凑来凑去,扯扯这个的袍角,蹭蹭那个的小腿,还想跳上马车跟着,那怎么行,又是孩子又是狗子的,何况西宫的人早知道她有一只小柴犬了。

宜公主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才登上小轺,她也背着包袱要跟着一起走。

宜公主抹着眼泪,哭得眼睛红红的,“你们要去哪儿呢?能不能也带上宜儿?姐姐也不在.......宜儿一个人害怕.......”

阿磐宽慰着,“去找南平公主,外头很乱,顾不过来,公主就在东壁等着,有小黄在呢,司马敦也很快就回来了。”

宜公主还是哭,背着小包袱,抽抽搭搭的话都说不连贯了,“宜儿也.......也要跟着.......宜儿也跟着磐姐姐一.......一起走.......”

“宜儿害怕......磐姐姐........你们怎么都不带宜儿啊......”

哭得可怜。

可却又没什么办法。

阿磐忧心谢玄,只得哄着劝着,命曹家宰好生照看宜公主,这便赶紧乘马车上路。

不敢张扬,只备了一辆小轺,人也不敢带太多,轻车简从。

就只有赵媪与她抱着两个孩子,另有一个赶车的虎贲,所有人等皆穿着寻常百姓最不起眼的粗布袍子。

后头还有四五个虎贲,亦是扮作生意人远远地跟着。

不敢招摇过市,引得旁人注意,因而从东壁后门出发,避着人悄无声息地走,一出门就隐入了人流之中。

出门走了没多久,赶车的人就低声禀道,“夫人,有人跟着。”

阿磐眼皮一跳,连忙轻挑帘子往外看,果然见几人疾步跟着。

眼里冷冷的,泛着骇人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