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一点也不委婉。
其实这屏风前众人,不都是为了这一杯酒来的吗,若再装得扭扭捏捏,倒显得有些不解风情。
李贞带着白芷少侠走向楼梯,朝着五楼进发。
“别太激动啊,当心一下子扛不过去,那我和青菀姐姐可就倒霉了。”白芷带着些醋意说道。
显然白芷所说的倒霉,并不是某种带着些颜色的倒霉,而是两人作为陪着李贞从小长到大的侍女,也是李复特意为儿子挑选并培养的护卫,李贞要是有事,护卫自然难辞其咎。
“放心,我不会让白痴妹妹……阿不……白痴兄弟倒霉的。”李贞坏笑回道。
“你真的只是为了查案,不为了其他的吧?”白芷再三确认。
李贞把手放在白芷肩上,“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啊,怎么喜欢我啊,吃醋啊。”
白芷朝旁边闪开,抖落掉李贞的手,“怎么可能,谁家好人会喜欢一个流氓啊。”
“那就好,我喜欢胸大无脑的,你只满足一半条件。”
“你说我无脑是吧,你倒是有脑,屎壳郎最喜欢你的脑子了。”
“呀,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骂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流氓者自然会受到流氓的影响咯。”
“好了好了,不吵了。”李贞停下脚步,“一会儿你别说话啊,一说话就露馅了,你只管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有危险就进来救我啊。”
白芷努着嘴,“什么算危险啊,她要是朝你扑过来,我该不该冲进去揍她一顿。”
“她扑过来你就冲进来,毕竟好歹是花魁,一点都不矜持,那肯定就是别有用心了,但如果是我扑过去,那你就好好看门就行。”
“哼,她扑过来我就冲进去揍她,你扑过去我就冲进去揍你。”
“那看来我得动静小一点了。”李贞阴笑着。
“滾。”白芷气急败坏。
……
打了一路的嘴仗,两人终于来到五楼,那间令人向往的房间。
眠月楼是座圆楼,五楼位于顶层,而柳云的房间是整个眠月楼最高的,也是最大的。
不得不说,花魁就是住得高,这要是哪位老先生被选中,那估计爬上这些楼梯就没力气了。
李贞倒还好,从小修习武学,即便走得比较快,这点高度并无什么感觉。
李贞朝着那间房走去,只见栏杆处,一女子正倚栏而望。
一袭朱红襦裙,衣袂随着高楼的微风摆动。
温婉中带着些妩媚,妩媚中带着些清纯,完全不负花魁之名。
“李公子来了。”
她转身,真似那一句,“如流风之回雪。”
“这位是……”柳云看着白芷。
“哦,我的书童,是个哑巴。”
李贞不带一丝丝犹豫就直接让白芷成了哑巴。
白芷只能死死捏紧拳头,以示反抗。
她现在迫切希望待会儿能打起来,她好冲进去以保护之名,顺带误伤一下这个浪荡公子出气。
“那两位进屋吧。”柳云示意。
“啊,他不用了,他守在门外就行。”
李贞果断把白芷扔在门外,这种事要是有另外一个女人在旁边,那得多尴尬啊。
“是~公子~”白芷刻意拖长了声音,手中的拳头更紧了几分。
白芷守门,两人加上柳云的侍女,三人走进屋里。
房间很大,空气李弥漫着清香,不浓,不淡,正好。
屋内陈设也是朴实而典雅,一个花魁,最不缺的就是钱,但屋内却偏偏没有那些华贵名器,一切自然、适宜。
“公子喜欢浓酒还是淡酒。”柳云问道。
“淡一些吧,此情此景,酒太浓反而不好。”
“那就江南吴家的桃花春酿吧。”
“可以。”
柳云转身从木柜上取下一个青瓷胆瓶。
“让公子见笑了,一个女人的房间里,竟然摆着这么多酒。”
“哪里哪里,没有这个酒柜,恐怕就没几个人喝得上柳姑娘的酒了。”
李贞倒不以为意,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这滚滚红尘,很多人,很多事都是无可奈何。
柳云提起青瓷瓶满斟一杯,“李公子初至京都,便已经是名满京城,真可谓是人中龙凤啊。”
“姑娘知道我是谁?”
李贞有些意外,一个终日深锁闺中的弱女子,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柳云嫣然一笑,“想必李公子还不知道眠月楼的能耐,眠月楼最不缺的就是消息,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逃不过眠月楼姑娘们眼睛。”
这话一出,李贞明白了庄黎所说的眠月楼背后势力强大,这座楼就是某位大人物或者某个群体的,布在天下的眼线。
“那看来我是来对了,都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此处是美人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
“来对了,公子此话何意,难道公子走进这间房,还可能走错吗。”
柳云言语里带着试探,显然是猜到了李贞来眠月楼的目的。
不得不过,这座楼的确是个消息海。
李贞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可是青楼,可是青楼里却不能做青楼该做的事,李贞突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在青楼里陪花魁聊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这也太扯了。
此时此刻,李贞很想知道,这些挤破头皮想上来的人,上来之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柳云似乎看出来李贞的青涩。
“李公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看来王爷不仅治军严,治家也严啊。”
“没办法,天生的,虽然都是世子,但始终学不会他们的无耻下流。”
她低眉浅笑,“公子身上的确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公子有些不像是此方人物,像是天外来客。”
“天外来客?”
李贞有些疑惑为什么柳云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难不成她也到平行世界留过学,脑海里也有一段特别的记忆?
柳云回道:“公子能在这红尘海中孑然而立,这泥淖中哪里还有公子这也的人,只能是天外来客咯。”
这个回答让李贞释然了,要不然李贞还以为遇到老乡了呢。
李贞喝尽杯中余酒,“抱歉,柳姑娘,在下实在是不善交谈,也不知道此情此景下该聊些什么,不如我们就聊一下姑娘的诗题,‘故人’吧。”
“好啊。”柳云也举杯浅酌。
“不过在此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公子但说无妨。”
“我想和姑娘独处一会儿。”
柳云也知道李贞接下来要聊的东西,肯定比较敏感,所以转头示意侍女出去。